就如同宗衍與佳韻二人商定的那樣,那日之後,宗衍與親王們那裡對於佟震等人的關切立時都冷淡了下來,佳韻也不再踏足永和宮一步,都像個沒事人一樣,彷彿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個誤會,被這樣輕輕一頁揭過,並且,七王宗理出人意表的上了一道奏折彈劾宗項派任玉門關的副將劉賁素行不良,守關不利,才導致履履有準噶爾牧民刻意侵越邊界,因此奏請皇上將劉賁貶為校尉,擔任內勤,此舉無不震驚朝野,只因劉賁跟著宗項已經十年之久,不僅為人正直不阿,老實憨厚,武功高強,這十年之內更跟著宗項南征北討,並在與準噶爾一役中頗有建功,宗項班師回朝,將劉賁留在玉門關鎮守,更是讓武官們都在私下猜測著,這是宗項有意栽培劉賁成為將軍所做的前置準備,宗理這奏折一出,簡直嚇掉一堆人的下巴。

宗項自是厲言反對,但宗衍不知怎地,竟不疑有他的批准,用了三天時間快馬傳旨甘肅,劉賁黯然接旨,但就在他接旨的隔天,傳出他已上表辭官,未等朝廷批准便包袱甩上肩,走人去也,一時間朝中議論紛紛,各種亂七八糟的小道消息通通出籠,最誇張的莫過於「宗理急欲建功立業,宗項有意攖其鋒,宗理憤慨故與宗項嫌隙頓生」這樣的說法,雖說百官頗有微辭,確礙於兩位親王的身份地位而不敢多言,除了宗項極力反對之外,就唯有兵部尚書呂勉進言,句句不離「此事不妥」,宗衍思量再三,似也認為貿然將劉賁換下有欠妥當,但人都已經走了,最後便派任了呂勉的兒子呂杞為副將,頂替了劉賁的位置,並嘉獎呂勉的敢言,此外宗衍也因自己的草率連帶罪責了宗理,聖旨一下,不少人暗地裡扼腕怎麼就沒冒險說個幾句呢?

然而,劉賁畢竟也只是個小小的副將,他的去留很快就不是討論的核心,官員們私下議論的,已經是朝中派系的問題,隆慶王朝基本分為兩大派,保皇派與親佟派,保皇派以宗項馬首是瞻,都是些較為年輕的官員將領,擁護新帝宗衍;親佟派則是以佟震為首,大都是先帝在位時的老臣,宗衍登基時雖已經二十歲,但是老臣們總認為宗衍甚不可靠,儘管宗衍登基後勤於政事,前三年連大小節日都不辦,只一心穩固朝政,這些個老臣仍然不以為然,尤其佟震自請調往甘肅一事更是讓老臣們遷怒宗衍,認為佟震是以對新帝失望所致,他們都很希望佟震能夠以輔政之名回歸朝廷,宗衍登基這三年來兩派暗中角力不斷,此番呂勉之子被派往邊關,讓那些保皇派的老臣歡欣不已,深知內情的佟氏一族,更是無不竊喜,誰也不知道這新帝宗衍是吃錯了什麼藥,竟派了親佟派派呂勉之子接替劉賁的位置,這無疑是徹底將甘肅都交在了親佟派手裡,據說為此,宗項還在御書房與宗衍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見到七王宗理更是怒目相對,向來盡忠為國的二王宗項與皇帝宗衍彼此已經有了疙瘩。

這件事的最大得利者看似為呂勉,但實際上卻是佟氏家族,畢竟,佟氏才是親佟派的首領,當然,佟震為人正直,對於此事亦是多有不滿,履次上表勸諫宗衍,內容大多是不該將劉賁撤換,但木既以成舟還望聖上日後行事多加三思云云,官員們無不大讚佟震是為一良臣,大公無私,更有人盛傳著,因慧妃被禁足而式微的佟家,將要重新崛起……。

「就這樣?」佳韻倚在榻上,細白的纖手接過含煙遞上的一盞熱茶,慢條斯理的喝著,小允子則垂手立在一邊。

「是,娘娘。」小允子點頭應著,「奴才打聽到的這就是全部了。」

佳韻緩緩點頭,笑道,「很好,你打聽的本事還挺不錯的,出乎本宮意料之外。」

小允子嘿嘿一笑,搔搔頭面有得色的道,「娘娘過獎,奴才自小在宮裡長大,雖不如含煙姑姑日久,但在交際方面奴才還是有點心得的。」

「這倒是。」含煙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允子長袖善舞可是出了名的,從前奴婢在景仁宮當差,手下好幾個宮女只要見到小允子,總是笑不攏嘴。」

「姑、姑姑,別在娘娘跟前掀我的底呀。」小允子漲紅了臉趕緊搖手道。

佳韻輕輕笑出聲,「得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倒是本宮好運氣,一挑就挑中你這麼個小滑頭,否則哪能打聽出這麼多消息來。」

聽佳韻這麼一說,小允子復又開開心心的笑咧了嘴,「娘娘這麼說,奴才就算當滑頭也開心啦。」

這一番話逗得佳韻呵呵大笑,「瞧你,還真就是滑頭,對了……」她斂斂神色,「永和宮有什麼動靜沒有?」

小允子聞言點點頭,「這一個月以來,已經送了三次信,同樣都是漣漪交給小安子,但娘娘您交待不可打草驚蛇,咱們就也不敢跟得太近,他們說些什麼,自是沒有聽到的,也不知那信去了宮外後送到哪裡給何人。」

原來,這一個月內,劉賁被貶、辭官,呂杞上任之後,佟氏一族暗裡動作便也漸漸頻仍,慧妃讓漣漪送信的次數多了起來,佳韻娥眉微蹙,正尋思著,小允子便道,「娘娘,是不是該收網了?」

「不。」佳韻揚掌否決道,「還不是時候,且要不要收網這尚要與皇上還有親王們商量,非本宮能夠決定,無論如何,先盯著就是,不過……」她頓了頓,咬唇尋思著,「你讓那太監試試看能不能跟蹤小安子出宮,找到他到底將信送至何處,切勿勉強,苗頭不對就放棄,以不被發現為原則。」

「是。」小允子應了聲是之後便領命而去。

「小允子這傢伙,雖然容易得意忘形,但也還是個辦事穩妥的,娘娘您就別擔心了。」見佳韻眉間微有憂色,含煙便輕聲安撫道。

「我知道,其實一切都如皇上與我所料,但就因為如此,我才擔心。」事情越是符合宗衍和她二人推敲的,就越能證明這佟震確實有謀反之意,他們雖已經先將情況掌握,但佟震的勢絕不可小覷,未來要真撕破了臉,朝廷有沒有勝算都很難講,佳韻嘆了口氣,支著頭歪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含煙見她這樣,也是滿心憐惜,便悄悄的到廚下端了一盅甜品過來,盛好之後輕輕喚道,「娘娘,您午膳吃得少,晚膳前吃些點心吧?」

佳韻聞言睜開眼,唇邊噙著一抹微笑,接過瓷盞,垂眼凝著盞中晶瑩脆口的銀耳與煮得粉軟的蓮子,輕舀一匙送進口中細細品嚐,香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滿意的點點頭,「這口感,是含煙做的吧?」

含煙輕笑,「娘娘越發敏銳,是奴婢做的。」

佳韻再吃一口,抬頭笑道,「我知道妳在為我擔心,我沒事,只是這惱人的事實在太多。」

「娘娘您總是思慮太過,再不對自己好一些,奴婢真要向顧大人告狀了,讓他把您的藥弄得苦一點。」含煙此刻像個姊姊一樣的嘮叨著。

佳韻也像個小女孩似的嘻嘻笑了起來,「真希望若泱快點兒長大,妳去嘮叨他別嘮叨我。」

含煙沒好氣的瞪眼道,「用不著娘娘說,等娘娘將小皇子接過來,含煙亦會盡心照看的……」說到小皇子,含煙心念一轉,連忙道,「娘娘,咱們下午去阿哥所吧,把小皇子抱出來走走,妳看,雪融得差不多了,不用怕小皇子會凍著,如何?」

佳韻望向窗外,果然,天光溫暖,雪已經融了大半,氣溫略有回升,不像半個月前那樣冷,她想了想,笑道,「也好。」於是她主僕二人,在用過點心以後,換了衣服,便相偕往阿哥所去。

以佳韻的品階,在宮中行走,若距離稍遠都是能夠坐肩輿的,但她向來都喜歡步行,坐在肩輿裡顛呀顛的,總覺著不踏實,不如與含煙兩人慢慢的散步,雖說這宮裡並不是個多麼快樂的地方,但總歸是皇家居所,一草一木各種造景都是極盡用心極盡雕琢,自有其富麗與可看性。

佳韻與含煙在阿哥所抱了子烜之後,便讓奶娘跟著,一行人本欲往僻靜的寧壽宮,但佳韻心念一轉,此刻子烜也在,為免發生意外還是選擇了較多人出入的御花園,這一路上佳韻都自己抱著子烜,但從生下子烜後其實真正抱他也沒有多少次,畢竟他一直養在阿哥所裡,許是不熟悉孩子的抱法,抱了一會兒佳韻便覺有些手酸,含煙細心的發現,便開口問道,「娘娘,您手酸了吧?不如含煙來抱?」

佳韻有些赧然的搖搖頭,「不行,是本宮這做娘的不中用,哪有娘抱孩子手酸還交給別人抱的呢?」她一個用力將子烜再托上來些,但顧此失彼,只顧著把孩子的手攏好竟忘了要托住孩子的頭。

孩子的頭仰著不舒服,竟是有些嗚嗚咽咽了起來,奶娘見了便趕緊上前輕托著孩子的頭道,「娘娘您看吶,這抱孩子最重要的就是頭部了,嬰兒的頸椎還軟著,若是讓頭這麼仰著,晃啊晃的,弄不好是會斷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調整著佳韻的手勢,這才讓她穩穩當當將孩子抱在手裡。

「本宮真是不中用……奶娘,妳多教本宮一些。」佳韻自責道,望著子烜可愛臉龐的眼神充滿的歉然。

「娘娘別這麼說。」奶娘溫柔的搖搖頭,「娘娘您年輕這又是頭一胎,不會帶孩子這是正常的,久了就熟了,奴婢也不是一開始就會帶孩子呀。」

佳韻倒是聽出興趣來了,便問道,「奶娘您有幾個孩子呀?」

奶娘呵呵笑道,「奴婢有五個孩子,老大都十八囉。」

「五個?!」佳韻有些吃驚的道,「那不很熱鬧嗎?」

「熱鬧?這屋頂都給掀囉!」奶娘哎唷一聲,雙手做了個掀的動作,眾人皆笑了起來,也不知是否這笑意感染了子烜,原本在睡夢中的子烜竟也跟著咯咯笑了出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起來就像兩彎月芽兒,小小的嘴唇已經看得出來是嬌俏的菱形,這一笑啊說多可愛就多可愛。

「娘娘您瞧小皇子笑得。」含煙驚喜的湊近一看,差點兒沒把心給融了,「哎唷小皇子長大一定風流倜儻,不知要迷倒多少女人吶。」

看著子烜明亮燦爛的笑容,佳韻心中那片陰霾彷彿也都全數被驅走了,頓覺愉快了起來,不由得在子烜粉嫩的頰上吻了吻,「若泱你看,含煙姨娘都讓你給迷倒啦,顧大人要被拋棄啦。」她打趣的在若泱耳邊低聲道。

含煙一聽整張臉就紅了起來,羞得喊道,「娘娘,您又拿奴婢開玩笑。」

冬雪融,春意萌,這一片舒爽天色讓眾人的心都不由得輕鬆起來,此刻一行人已來到御花園中心,正尋著要在哪裡梢做小憩時,便聞一陣悠揚琴聲渺渺而來,「是琴聲?」佳韻尋著聲音來源望過去,只見假山與花木,含煙心頭一動便道,「娘娘,應該是由浮碧亭那兒來的,要去看看嗎?」

佳韻尋思道,「這琴聲……好似在哪兒聽過,咱們去看看。」說罷便率先往浮碧亭的方向走去。

果然,遠遠的就見亭中有兩道人影,一道便是彈琴者,一道則立在奏者身後,再走近些看,只見那亭中之人竟是儷貴人,含煙正要上前通傳,就被佳韻攔了下來,佳韻輕輕搖頭,眾人便佇足原地遠望著,只見她一身白衣白裙,嬝嬝婷婷的坐在案邊凝神撫琴,浮碧廷建於水池之上,冬日時亭柱上的軟紗會放下來抵禦寒風,此刻輕風微捲,那一道道軟紗隨風輕揚,儷貴人身上薄透的衣裙也跟著舞動,她長髮鬆綰,脂粉略施,若白玉雕就的耳垂上只掛了指節大小的珍珠,是那樣素淨,但紅顏烏髮,優美柔婉,宛若九天謫仙,纖纖十指更彈撥出清越悠揚的曲調,一曲既罷,佳韻這才緩緩行至。

「屬僧抱綠綺,西下蛾眉峰。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鐘。不覺碧山暮,秋雲暗幾重。」佳韻輕聲吟詩,笑吟吟的踏上浮碧亭。

儷貴人一見是佳韻到來,便起身見禮,「韻嬪娘娘吉祥。」

「不用多禮,是本宮打擾妳撫琴。」佳韻輕笑道,將子烜交給奶娘,不坐在桌邊反落座在亭欄邊。「儷貴人的琴技較之三年前更加精妙了吶。」

儷貴人也不扭捏,優雅大方的坐回桌邊石椅,將指套卸下,「娘娘謬讚,當年萬壽節娘娘堂上一曲當然此琴只因天上有,臣妾雕蟲小技,自娛罷了,怎擔得起李太白的詩呢?再說了,臣妾這也不是綠綺琴吶。」

「儷貴人也莫要過謙,本宮也許久不見你,難得妳出來走動走動,身子可好些?」佳韻邊說邊吩咐含煙讓人去準備一些茶品與茶點。

「也就老樣子唄。」儷貴人嫻靜的笑了笑,「咦?那是小皇子嗎?」她注意到奶娘手中抱的子烜。

佳韻突然想起,當初含煙跟她說過,儷貴人也曾經懷過龍胎,只不過後來讓慧妃指使邵太醫下了毒,因而滑胎,想來,要是沒有意外,她早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要抱抱嗎?」佳韻心念一動,柔聲問道。

儷貴人本立刻歡欣的伸出手,但當奶娘將子烜抱向她時她又黯了神色收回手道,「還是別吧,我這一身病骨,要穢氣了孩子可不好。」只是她這樣說,卻仍掩不住眸中那一點渴望。

佳韻瞭然一笑,親手抱了子烜然後挨到儷貴人身邊坐下,「喏,我這作娘的都不怕了妳怕什麼,抱著吧,咱們子烜就愛美人,妳抱他他肯定開心的。」說著,便把子烜往儷貴人懷中一遞。

那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抱在懷裡,儷貴人一張雪膚俏臉微微泛紅,只見她架勢十足,將子烜抱的很穩當,「好可愛,這是玉雕出來的人兒呀。」她不由得讚道,子烜見了她也很歡喜,兩隻短短小手直伸向她,揮呀揮的,咿咿呀呀不停,儷貴人輕輕的握住子烜的手,心下一時想起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竟是潸然淚下,豆大的淚水滴答一聲,落在子烜的臉頰上,他或許是感受到了那淚水承載的哀傷,竟也跟著哭了起來,他一哭,儷貴人手忙腳亂的,趕緊將子烜讓奶娘抱了,她便起身面對池子拭淚,含煙見狀,便遣走了奴僕,只留下奶娘、瀟湘與自己在亭中。

佳韻連忙起身,抬手以手絹替她壓去淚水,「是本宮不好,妳是想起了當年那個孩子吧?」

儷貴人揩去淚水,笑道,「娘娘言重,這怎麼會是娘娘的錯?」她深吸口氣凝望湖心殘留的一點冰塊,「是臣妾自己忘不了。」

佳韻嘆道,「這豈是能輕易忘掉的事呢?」

「忘不掉也罷了。」儷貴人閉了閉眼,眉眼間盡是淡淡的哀愁,「橫豎如今慧妃已經被禁足,對高傲的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懲罰,儘管無法消我心頭之恨,倒也聊有安慰。」

此言一出,佳韻心下不禁喀登一聲,儷貴人如此恨慧妃入骨,再過一陣子,皇上便會讓慧妃復寵,不知當時儷貴人心裡會做何感想?望著儷貴人優美的側面,佳韻忍不住問道,「儷貴人,恕本宮多說幾句。」

「娘娘請講。」

「儷貴人,妳天香國色,又有一手精妙琴藝,當年皇上如此寵愛妳,為何如今妳卻甘願幽居也不願在侍君於榻前呢?孩子沒了,只要皇上仍寵妳,就有機會再懷上,若妳希望,本宮能助妳一臂之力。」如此玉雕般的美人兒,沉靜如水,是個好性子,如此佳人,又怎忍見她被埋沒在深宮之中。

儷貴人聞言竟是幽怨的笑了,她笑得是那樣淒然,「娘娘,敬云已經心死,不錯,當年敬云甚得皇上寵愛,但滑胎之後,敬云傷心欲絕,幾番向皇上透露慧妃毒害我兒,但皇上卻一次一次駁斥我,最後甚至說我是病傻了,便不再來看我,妳說……」她倏然側首注視著佳韻,迷濛的美眸中染上一抹憤恨,「這樣的夫君,怎能不叫人心死?」

佳韻在她的眼神下不由得狠狠震了一下,她想開口為宗衍辯駁,當年,肯定是當年宗衍基業未穩,對於佟家他基本無能為力,就算是慧妃毒的又怎樣?佟家是她的後盾,他只是個新帝呀!她想這樣辯駁,但在儷貴人如此絕望的眼神下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交付一聲輕嘆,想來這儷貴人看似柔弱,卻也是個死心眼又烈性的女孩兒,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皇上既那樣背叛過她,她又怎肯再屈笑與他之前?

彷彿感受得到佳韻的無奈,儷貴人趕緊垂首笑道,「敬云失儀,望娘娘恕罪。」

佳韻搖搖頭,輕握住她的手,「沒的事,在本宮面前也不用這樣拘謹,當然,若妳認為我該罰妳,能請妳替本宮做件事嗎?」

「娘娘請說。」

佳韻嬌俏一笑,伸出食指道,「那就請妳日後多多來看看子烜可好?」

「什麼?」儷貴人一時反應不過來,眨了眨水眸。

佳韻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說呀,我看若泱挺喜歡妳的,那就請儷貴人日後多多疼愛我兒,過陣子本宮會奏請皇上讓我把若泱接到我宮裡撫養,妳想看隨時能過來看,好嗎?」

「娘娘……」儷貴人動容的說不出話來,「我……」

「不願意?」佳韻皺起眉頭。

「不不。」她輕輕搖首,隨即斂裙下拜,「臣妾謝娘娘恩典。」

「別恩典不恩典,這是若泱的福氣。」佳韻婉笑道,見含煙已經佈好茶點,便牽著儷貴人回到桌邊,「來,說這麼多該要渴了,喝點茶。」

儷貴人客氣的接過茶盞,正要啜飲時,瞥見不遠處有人影行來,定定了瞧了一下,發現是慶嬪與她的侍女,「是慶嬪娘娘。」她低聲說。

佳韻聞言回頭一看,果然是慶嬪,只見她攜著侍女緩緩前行,步履似是有些蹣跚,神色也不太對勁,佳韻心下一動,倒是有好些天沒見著慶嬪了,便開口道,「慶嬪娘娘,一同喝茶好嗎?」

慶嬪聞言猛然抬頭望來,但一抬頭見是佳韻,一瞬間眼中竟染上一抹恐懼,隨後便輕哼一聲道,「用不著,妳們喝了。」隨後攜著侍女快步離去,那腳步凌亂,行色匆匆,怎麼看都很有問題,佳韻心細如髮,自是沒有放過她那一瞬間的恐懼,就這麼皺著眉頭望著慶嬪的身影遠去……。

她在恐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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