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一條上好綢巾,蘇舞容略為失神的坐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擦著溼漉漉的頭髮,但是擦的老是同一個地方,沒發現髮尾還正滴著水呢。
  一旁的翠喜真是看不下去,再擦……再擦剛沐浴完換上的乾爽衣服又要濕答答了,「還是我來吧。」她伸手抽走蘇舞容手中的綢巾替她擦著頭髮,「小姐妳打從進這府邸之後就一直在發愣。」
  「有嗎?」她一手托腮撐在窗臺上,一手撥弄著路過窗臺的小螞蟻。
  狀況外。
翠喜不禁在心下說道。
此時外頭傳來扣門的聲音,主僕二人對看了一眼,這麼晚有誰會來呀?「我去應門。」翠喜將綢巾交給蘇舞容便步出花廳至前廳去。
「誰呀?都這麼晚了還來敲門?」她伸手開門,發現外頭來人是任子竣的家僕,「有什麼事兒嗎?」
「誒,咱們將軍想請公主至月下亭賞月,特命小人前來詢問。」家僕恭恭敬敬的說道,並伸手往月下亭的方向指去,翠喜遠遠就瞧見任子竣已端坐在亭中等候。
「我進去通報小姐一聲。」翠喜說完便轉身進屋。
「什麼事兒呀?」蘇舞容問道。
「任將軍派人來請小姐你到月下亭賞月,妳……要去嗎?」翠喜接過蘇舞容手上的綢巾再擦了一兩下後便拿起梳子將蘇舞容一頭青絲給梳順。
「這麼晚賞月?我……」蘇舞容本想拒絕,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心裡有些擔心任子竣會向蘇萬景報告,「我去,替我更衣」她起身說道,稍後便在翠喜的陪伴下步出房門至月下亭赴約。
「任將軍好興致,深夜還在賞月。」蘇舞容款款步入亭中,優雅的落座。翠喜則在亭外不遠處候著。
「我只要到牧場來,夜晚便會於此煮酒賞月。」任子竣絲毫不掩飾看見蘇舞容時眼中那兩簇欲望的火光,他伸手遞了一只斟滿溫酒的精巧瓷杯到蘇舞容面前。
「多謝將軍。」蘇舞容接過但沒有立即就口飲用,而是握在手上藉杯子溫暖手心。
「公主可愛賞月?」任子竣問道,一口仰盡杯中溫酒。
蘇舞容輕笑,「偶一為之。」她心下正暗暗盤算,萬一任子竣提起六淨之事她要如何應對。
「那公主可知月下美人?」他又問,那在月光下的熠熠目光直盯著蘇舞容微垂臻首的美麗側臉,由於甫沐浴完畢,她的長髮未綰,就這樣隨意披散在肩上,那自然散發的風情韻致讓任子竣痴迷。
蘇舞容愣了一愣,「月下美人?不就是曇花嗎?」問這個做什麼?
任子竣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平心而論,他的長相十分英挺,這一抹微笑足以讓一干女子拜倒他的將軍袍下,「那我可以要說公主在下官的眼中就有如曇花之美呀。」是的,正是月下美人。
「任將軍過讚了,小女子承受不起。」蘇舞容輕輕搖頭。
「怎麼會受不起呢?現下天有明月,而亭有美人,公主豈不是月下美人嗎?」任子竣說完便起身步至亭邊,伸手自樹上挽下一朵盛開的山茶花,「這兒雖然沒有曇花,下官僅以山茶代替。」他優雅的遞給蘇舞容,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男子的霸氣卻又溫柔。
蘇舞容被他的舉動給愣住了,並且有些微臉紅,這樣露骨的被讚美還是頭一遭,「呃……多謝任將軍讚美。」她緩緩伸手要接過那朵山茶,但沒想到任子竣居然早她一步往她面前一站。
「由下官為公主簪上吧。」任子竣彎下高大的身軀說道,語畢居然伸手撩開蘇舞容耳邊的髮絲欲將手上的花朵簪在她耳際。
此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嚇壞了蘇舞容,她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揮開任子竣的大掌並起身往後退,手上的酒杯也脫手摔在地上硬聲而破,「將…將軍,請不要這樣。」她抖顫著聲嗓道,任子竣眼中的侵略讓她害怕。
「小姐,發生什麼事?」在亭外不遠候著的翠喜聽見酒杯破裂的聲音,便急忙朝亭子走來。
「沒事!妳別過來,沒事的。」未免事情更加複雜,蘇舞容趕緊回頭對翠喜喊道,若是翠喜過來關切,見了這場面,任子竣肯定下不了臺,她擔心任子竣會因此動怒,傳到蘇萬景耳中她必定又是一頓排頭吃,她更擔心的是任子竣會將六淨的事讓蘇萬景知道,這就糟了。
將她驚慌失措的舉動看在眼裡的任子竣,輕輕將那朵山茶擱在桌面上,「公主,討厭下官嗎?」
「這……」看著任子竣這樣失落的問她,蘇舞容一瞬間懊惱自己的行為可能傷了他的自尊,「沒有這回事兒,只是,男女授受不親,請任將軍明白。」她勉強擠出笑容,但雙手卻下意識的拉緊身上的斗蓬。她不討厭任子竣,但是當他的手碰到她時,她卻自心底湧起一種排斥的情緒,撇開男女授受不親,她非常討厭這樣的碰觸,就像……就像除了她心愛的人以外誰都不能碰她。
任子竣沉默的望著蘇舞容強持鎮定但卻仍抖瑟個不停的身子,隨後便坐回桌邊的石椅上斟了杯酒後一口仰盡,「是下官唐突了。」他低聲說。
蘇舞容抬起頭卻也沒有回座,反而轉身倚在欄架上望著亭邊的湖一語不發。
「公主……可知此次出遊的目的。」他問道。
蘇舞容聞言愣了一下,「不知。」她說,但事實上她清楚的很,蘇安南有意要讓她與任子竣在此次出遊中培養感情,為未來的婚姻鋪路。
任子竣又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轉身正視蘇舞容,「公主可記得我們頭一次見面那年?在蘇大人的壽宴上。」
「嗯……有些印象。」事實上她根本不記得,早在母親跟她提起任子竣的當時她就想不起來前年壽宴上有他的出現。
「公主不記得也不要緊。」像是看穿了她的思緒一般,任子竣搖搖頭。
「我……」蘇舞容有點狼狽,「那次我心思根本不在壽宴上,誰來了我都不記得,所以……」
「我記得公主就夠了,我曾經在賞花宴上告訴過妳,自那次壽宴之後我便沒有忘記過妳,事實上,我不僅沒有忘記,還時時刻刻在想妳。」他原本是低聲說著,但卻突然站起身來,緩步至蘇舞容身邊。
「任將軍……」蘇舞容望著他,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她移動不了半步,只能將擱在欄杆上的手握得更緊。
「那年壽宴過後,我便奉旨領兵往北方戍守要塞,在這兩年之間發生過不少零星的動亂……」他凝著蘇舞容在月光下更顯姣美的面容,但神情卻是在回憶多年前的往事,「在我平定這些動亂中,曾經受過幾次重傷,然而當我性命垂危的躺臥在榻上時,我滿腦子想的不是我能不能活,而是妳。」他說著,抬手輕撫上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任將軍你……別這樣……」蘇舞容就像是被他施法給定了身,想逃卻無法轉身,只能將臉給側過,他的眼神、他的聲音讓蘇舞容心跳加劇。
「我只想著妳,想著要再見妳一面,所以我不能死,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京城再見妳一面,即便是見到妳之後就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只為了妳。」他雙手撩開她的髮絲,捧住她的嬌顏,很珍視很珍視的輕輕捧著,「當妳前來赴約時,妳不知道我有多麼欣喜若狂,原本妳對我而言,就像是高不可攀的仙女,我永遠不妄想能得到妳,但是那天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娶妳為妻,只因我克制不住的想將妳佔為己有,但我想不到自己已經陷得這麼深。」
「白天我看見那和尚摟著妳,天知道我多想殺了他,但那只是個和尚,就連和尚碰妳我都受不了,我才知道自己愛妳有多不可自拔。」
蘇舞容聽見他提到六淨,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他只是扶著我……我落水了……」
「不!」任子竣低吼一聲,一個用力將蘇舞容緊緊攬進懷中,「我受不了別的男人碰妳,妳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如今我們更有婚約在身,我不容許我以外的男人碰妳一下……公……舞容。」他顫顫的喚了那他不知練習過幾次的她的閨名,在那顫抖中有著對蘇舞容的嚮往與女神形象的尊敬,更有著濃烈的情感。
蘇舞容被他緊攬住的身子聞言狠狠一震,為何他喚她的名讓她心頭震盪不已,為何鼻間竄入的他的氣味以及體溫讓她思緒大亂,「任將軍……」她張口卻再說不出更多話,她應該要推開他的,但她卻沒有,只因任子竣緊攬著她的手居然微微的發抖。
「舞容,成為我的妻子可好?讓我從此守護妳一輩子,我發誓我會保護妳一輩子,好嗎?舞容。」他像著孩子似的將臉埋在蘇舞容肩窩,小心翼翼的擷取她身上令人神魂顛倒的幽幽清香。
「你先別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
「舞容,嫁給我,好嗎?嫁給我……」任子竣望著她,低頭就要吻上她的唇瓣。
眼看著他就要吻到自己,蘇舞容不能不掙扎,「不……不要!!」她一邊往後退一邊雙手用力推開任子竣,「你不要這樣!」她一掙開就退得遠遠得,直到背抵到涼亭紅柱。
  「妳就這麼不能接受我?為什麼?」任子竣有些恍神的說,對於蘇舞容的拒絕他難以接受,並非他自視甚高,而是蘇舞容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個美夢,如今好不容易能抓住美夢,卻被推開,讓他受到打擊。
  「我……」蘇舞容思緒一片混亂,看著任子竣受到傷害的神情,她居然落下淚來,只是她不知道這兩行淚是為了任子竣還是內心那股不能與六淨相守的心痛。
  「我只是想守護妳,想妳在我身邊……」任子竣向前跨了一步,卻在看見蘇舞容又往後退縮時停下,「妳這樣怕我嗎?」他問,同時緩緩退後,心碎的。
  「你不會明瞭的,我、我並非討厭你,只是我心裡早就容不下任何人……」掙扎許久,蘇舞容決定告訴任子竣她已心有所屬,期待他能夠諒解她。
  但她錯了。
  任子竣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轉身走回桌邊,將杯中酒喝乾,再倒一杯,雙手顫抖的,他執著酒杯遲遲無法再喝下,神情看來相當焦躁不安,蘇舞容見他神情怪異,不免暗暗害怕起來,「任將軍……我們都累了,該歇……!!!」蘇舞容驚嚇的倒抽一口氣,只因任子竣手中的酒杯居然被他捏碎在手裡,下一刻,鮮紅的血液便自他緊握的手掌中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任將軍!」蘇舞容強壓下心中的害怕,趕緊掏出手巾上前為他包紮,「你這是在做什麼?」血流得太快,絲製的手巾根本無法止血,蘇舞容心一急,回頭就要喚翠喜拿藥箱來。
 「我沒事。」任子竣低聲說著,但並未抽回自己的手,反而用那已被割得傷痕纍纍的大掌回握蘇舞容為他止血的手。
 「你為什麼要這樣?原本我們是兩個沒有交集的人呀,你是個文武雙全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好姑娘對你傾心,我原先還認為我們會是好朋友,難道我們不能只是成為朋友嗎?」蘇舞容抬起已經蓄滿了淚水的眼眸,痛心的問道,她真的不討厭任子竣,只是沒有辦法愛他,即便今天她心中無人也容不下他,但是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任子竣聞言緩緩的搖頭低喃,「自我出次見到妳以後,就再也不能當做我們毫無交集。」言語間透露了他的執著,「我現在只想娶妳為妻。」
 「我不要!」蘇舞容摔開他的手喊道,但下一刻她便為了自己的衝動暗自懊惱,她一手撫著額一手攏著衣裳,深吸了幾口氣,「對不起,我累了,將軍的傷請下人替你包紮吧,告辭。」說完,她便轉身離開涼亭,與守在外邊已經焦急不已的翠喜一同往居住的廂房走去。
 任子竣望著她漸行漸遠的娉婷背影,眼中充滿了痴迷,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她如此迷戀,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任子竣非蘇舞容不娶。
 然而,蘇舞容的發言卻帶給他無比的震撼,『只是我心裡早就容不下任何人……』,當蘇舞容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居然會浮現了白天那個和尚的臉孔,這真是太荒謬了,也太可笑了,但是無論是誰,他都想要知道,他要知道那個人是誰,然後讓那個人知道,蘇舞容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只能被他任子竣所擁有。
 任子竣負傷的手成拳,越握越緊,好不容易稍微止住的血又開始自傷口汨汨滲出,在他的拳頭上四散漫開數條血痕,在地板上滴出大大小小的血印……。

=====================待續=============

喵嗚~
我要來去洗臉刷牙
出門租漫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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