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韻跪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眼前的景象,慶嬪倒在血泊裡,她渾身都被頸子噴出的血染紅了,身下的乾草也是一片紅褐色,原先架著她的太監們身上也都是血跡,或許是過於駭然,一時間竟沒有人有下一步的動作,皆傻在原地,就連穆依圖也是一臉始料未及的表情。

最震驚的人是佳韻,但最先回過神來的也是她,她就像是突然被雷殛一樣的跳起來撲上前抱起慶嬪,「慶嬪、慶嬪……」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不管她做什麼,慶嬪要死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可是看見慶嬪那漸漸變的渾濁的眼中仍不斷滲出淚水,她來不及想,身體已經動作。

「慶嬪啊……慶嬪啊,是、是我不好……」佳韻吃力的抱著慶嬪,淚水在滿是她血跡的臉上刷出兩道淚痕,淚滴滴答答落在慶嬪臉上與慶嬪的淚交融,她頸子的血仍然汩汩流著,既腥又濃的液體在慶嬪身下緩緩漫流開來。

「……」慶嬪睜著已經失去神采的雙眼,因為氣管被切斷,從她嘴裡發出來的是一種可怕的「咻咻聲」,她已經幾乎無法言語,但那一張一闔的嘴似乎還想說什麼。

佳韻注意到了,她趕緊俯下身將耳朵貼在慶嬪的嘴邊,低聲問道,「什麼?妳要說什麼?」

「娘娘,您讓奴、奴才清理慶嬪娘娘的屍體吧!」一旁的穆依圖掩住鼻子一臉想嘔吐的神情,「快快,把韻嬪娘娘拉開。」他推推含煙,那些太監們也紛紛上前要拖走慶嬪的屍體。

「不、等等,她還沒有死!」佳韻撥開那些手,圈住慶嬪,「妳要說什麼?快說……你們幹什麼!?」豈料那些太監不顧佳韻的要求,使著蠻力要拖走慶嬪,「放下!快放下她!」佳韻急急的抓住他們的手,「她還沒死!」慶嬪的嘴巴還在動啊!

「慶嬪,妳快說,快點!」佳韻死命抓住慶嬪的衣袖不讓她被拖走,只見慶嬪的眼珠子已經停止活動,喉間的「咻咻聲」也已經聽不見,「不要……」佳韻心下一沉,驚喊出來的那一剎挪她被穆依圖用力拉開,但就在穆依圖遮去她視線的前一刻,她看見了!!慶嬪的嘴動了,她在說話,佳韻看見了!

但下一刻,慶嬪的屍體就被太監們團團圍住,佳韻再也看不見,穆依圖嫌惡的擺擺手,苦著一張臉面對佳韻道,「娘娘,您趕緊出去吧,您這一身……這兒……唉呀。」他心裡亂得不得了,就怕這事兒傳到皇后、皇上耳裡他可慘了。

佳韻自知他在慌些什麼,便抓著含煙站起身,冷聲道,「穆公公不用擔心,今夜之事本宮不會說予他人,但相對的……」她看了看那些太監,「也請穆公公管好他們的嘴。」

穆依圖一聽,立刻眉開眼笑作揖道,「是是,奴才省得,娘娘您這一身在外走動恐怕不太妥當,要不奴才差人替您拿套衣……」

「不用了。」佳韻抬手回絕,隨手取了手絹在臉上抹了抹,「夜深,本宮與含煙取偏道回松鶴齋即可。」說罷,不待穆依圖喊一聲恭送娘娘,她便抓著含煙離開大牢,一路上佳韻都十分沉默,含煙嚇得不輕,也沒有開口,一主一僕便這樣相偕回到松鶴齋,一直到進了寢殿,點起燈火,含煙一見佳韻慘白如紙的臉色不由得驚呼出聲。

「娘娘!」她趕緊來到佳韻身邊,輕輕拍她的肩,發現,佳韻在發抖,抖得很厲害,而且渾身發冷,方才在路上佳韻總一人走在前方,因而含煙根本不知道她在發抖。「娘娘,您看看含煙,看看含煙。」顧不得兩人身上都還血跡斑斑,含煙便摟緊了佳韻,試圖溫暖她,但佳韻仍是不住的顫抖,方才在穆依圖面前的冷靜全然崩潰,她越抖越用力,最後竟然連椅子也坐不住的滑坐在桌邊,含煙急得又哭了,慌得只得摟著佳韻,此刻朱顏、夕顏二人聞聲披衣而來,見到這個場面都愣住了,夕顏終究有主意些,便趕緊讓朱顏去備來熱水,原本含煙要退開讓夕顏替佳韻擦拭頭臉的血跡,豈料佳韻竟緊緊攀住含煙手臂不肯放手,蒼白的臉色、惶然的神情,她就像隻歷經九死一生的小動物一樣脆弱不堪。

朱顏與夕顏沒輒,最後是含煙柔聲勸著,佳韻才肯讓含煙帶她到大浴池去,但她仍不願一個人下水,含煙只得陪著她在浴池內共浴,她二人那一身脫下來的衣服,滿是血污,應過浴池的蒸氣一蒸,血腥氣刺鼻難聞,朱顏趕緊把那些衣服給拎到外頭去,並照含煙的指示,在廚下起灶,將衣服扔進灶下的火堆中燒盡,朱顏夕顏沒人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她們從來未見佳韻如此驚惶失措、如此恐懼過,因此心知是大事,便都乖覺的噤口。

含煙陪著佳韻在池中浸浴了約莫半時辰,見她雖然還是面無血色但體溫稍微回復一些,便喚來夕顏替佳韻更衣,她自己也匆匆披衣,扶著佳韻上床,「娘娘,奴婢不知道您睡不睡得著,但是,睡前喝點兒燕窩好嗎?朱顏替您熱好了。」含煙坐在床邊,柔聲道,手中捧著朱顏方才起灶溫熱過的冰糖燕窩,她舀了一匙遞到佳韻嘴邊,佳韻張嘴呷了一點兒後便不再張嘴,含煙嘆了口氣,將冰糖燕窩交給朱顏,她則扶著佳韻睡下,原以為佳韻會不願意睡,但她竟然很乾脆的躺進背窩後背過身去,含煙與朱顏夕顏相視一眼,決定悄悄退出寢殿。

含煙讓朱顏、夕顏去歇著後,因為不放心,便沒有回自己的寢房睡,而是拿了繡品在外殿繡著打發時間,後來實在睏得不得了,便和衣睡在外殿的妃榻上,當她睡下的時候,已經寅時一刻,但就在她剛闔眼以後,寢殿內突然傳來佳韻一聲淒喊,「含煙!含煙!」

含煙聞言立刻睜開眼跳下妃榻,「娘娘!」只見佳韻神色驚惶的半坐在床上,一見含煙入內,顧不得會摔下床便將手伸向含煙,含煙趕緊上前接住她,「娘娘怎麼了?啊?」她發現佳韻的背後是一片汗溼,佳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含煙,不住的發抖,含煙心下一陣揪疼,輕輕拍著她背,「娘娘別怕,含煙陪您睡,好嗎?」她邊說邊讓佳韻躺回床上,她則跟著躺在佳韻身邊,她一躺下,佳韻就緊緊挨過來,像隻尋求慰藉與溫暖的小獸般緊閉雙眼,緊攢著含煙的衣袖。

含煙哼著小調哄她入睡,慢慢的,佳韻睡著了,在她沉睡前,含煙聽見,佳韻哽咽的說了一句,「其實我跟她們也沒有什麼兩樣。」

          ※                 ※                   ※ 

那夜之後,佳韻高燒不退,足足病了兩天兩夜,又要照顧小皇子,又要照料佳韻,顧藺儀簡直焦頭爛額,含煙也好不到哪去,小皇子有朱顏與夕顏輪流看顧,含煙則是整整兩個日夜都隨侍在榻前,因為佳韻惡夢連連,含煙連睡也窩在佳韻床邊,加上皇上與箴嬪每日早晚都來探望,皇后與慧妃還有憫妃也都來過一次,含煙再累也不能失了禮儀,直到第三天傍晚,含煙替佳韻擦臉時差點暈在床邊,幸而憫妃娘娘正好進入寢殿,她身邊的碧微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含煙,在憫妃娘娘的勸言下含煙才答應回寢房暫歇幾個時辰,留下顧藺儀照顧佳韻,而含煙去休息之後大約半個時辰,佳韻就清醒了。

「這兩日辛苦顧大人了。」佳韻醒來後精神雖然不甚好,但整體臉色已經紅潤許多。

「娘娘言重,此乃下官職責所在。」顧藺儀微微一笑,餵她喝藥的手沒停下,「娘娘可覺著好點?」

佳韻輕點頭,看向憫妃道,「娘娘,您特地過來,恕佳韻無法起身見禮。」

憫妃诶了一聲,擺擺手,「妳都這個樣子,見什麼禮?早點兒好起來倒是真的。」

佳韻神色黯了黯,眼神在房內轉了一圈,疑惑道,「怎麼不見含煙呢?」

顧藺儀擱下藥碗,取過手巾替佳韻壓去唇角的藥液,輕笑道,「含煙她顧著娘娘您兩天兩夜,方才差點兒暈倒了,憫妃娘娘好不容易勸得她去歇著。」

佳韻一聽立刻要掀被下床,但一陣暈眩讓她往前摔去,顧藺儀接住她,「娘娘,您別急,含煙只是累了,她那兒有下官照看,娘娘您喝玩藥,多歇著才是。」

顧藺儀身上有一股自然的藥香,此刻身在顧藺儀臂彎中的佳韻只覺那香味撲鼻而來,讓她不由得雙頰發燙,她縮回攢住他衣裳的雙手,坐回床上,垂首道,「行了,你去看看含煙,讓她多睡會兒。」

「是,下官告退。」顧藺儀得令後便拎起藥箱,快步退出寢殿,腳步顯得十分急促。

顧藺儀走後,憫妃這才坐到床邊,關切的說道,「妳這一病,可把大家急死了。」她替佳韻理了理凌亂的髮絲,「箴嬪這兩日早晚都來,沒一次不掉眼淚,皇上也十分不捨。」

佳韻聞言,扯了扯嘴角,「也不盡然是『大家』吧,至少皇后與慧妃可沒有這麼好心腸。」

憫妃皺了皺眉,「我聽含煙說了慶嬪的事。」

佳韻臉色一僵,腦中又浮現那滿是血污的牢房,她攢緊被子咬牙道,「是我的錯,是我逼死她。」

「就算妳沒說那些話,她也是要死的,妳也莫要過於自責。」憫妃搖搖頭,讓碧微擰了一條溫熱的溼帕子,她抓起佳韻的手,強迫她放鬆,輕輕的替她擦著手,一邊擦一邊輕聲道,「妳會想這麼做沒有錯,只是高估了慶嬪這個人,她並不是個堅強的人,會崩潰也是自然的……」憫妃的動作頓了頓,因為她的手背上被滴了幾滴淚水。

佳韻哭著搖頭道,「其實我跟她們根本沒有兩樣,慶嬪說的沒有錯,我是想利用她,這個女人毒殺我的兒子,我利用她這沒有錯,甚至想,事成之後任她自生自滅,她說的沒有錯,我跟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兩樣!」

憫妃聽了,沒有立刻回話,只是將手巾折了兩折,拉過佳韻的手接著細細擦拭,淡道,「難道妳以為在這座後宮妳能永遠都手不沾血嗎?」

佳韻聞言狠狠一震,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憫妃又繼續道,「這就是妳天真的地方,進了這座後宮,真要手不沾血,只有兩個下場,不是自殺就是被殺,妳不殺人,就等著被殺。」她抓起佳韻另一隻手,動作輕緩語氣卻冷厲道,「妳這樣的想法其實很自私的,妳以為只有妳如此苦苦掙扎嗎?天地為爐,萬物為銅,眾生誰不是在這個大融爐裡苦苦煎熬?倘若妳只想這樣天真下去,本宮勸妳要不乾脆自請去冷宮吧,但妳記住,孩子妳不可能帶走,那是皇家血脈。」她說罷,便將手巾扔給碧微,然後雙手交疊腿上,神色凜然的望著佳韻,似乎在等著佳韻給她個回覆。

佳韻低垂著頸子,沉默著。

窗邊幾隻麻雀啁啾著,有個跳在窗櫺上,有的則撲騰著翅膀在窗外晃來晃去,日光透過花葉與窗櫺篩進房內,稀稀落落的影子覆在佳韻身上,此刻她低垂臻首,由側面望去那線條優美柔雅,她羽扇也似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既讓人想憐愛卻又怕太靠近會嚇著她,憫妃細細打量著佳韻,忽地,她的睫毛搧了搧,閃動出一抹堅毅神采,憫妃滿意的笑了,這個女孩兒,果然沒讓她失望。

佳韻還未開口,憫妃就說道,「想來妳是聽明白本宮的話。」

「娘娘心思總是機慧過人。」佳韻抬頭帶著一抹哀愁淺笑。

「本宮知道妳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不明白本宮說的那些道理,妳只是需要有個人點醒妳罷了。」憫妃婉笑著輕撫佳韻蒼白的臉頰。

佳韻坐直了身子,沉聲道,「娘娘,這整件事,在幕後操控的人其實是皇后。」佳韻花了點時間細細將事情的始末都說予憫妃聽,只見憫妃神色越見凝重,聽完之後重重嘆了口氣。

「皇后果真如此心狠手辣,也真不愧是她博爾濟吉特家的人。」她嘲諷似的笑著搖頭道,「那麼,妳打算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佳韻挑眉恨恨道,「我原先打算利用慶嬪,但眼下慶嬪已死,小樓也死了,死無對證,她在這事兒上是安全脫身了。」

憫妃尋思一陣後道,「皇后沒這麼好對付,戒急用忍,才是上策,何況當前還有個慧妃呢。」

一提到慧妃,佳韻的神情僵了一下,雙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仍是閉上了嘴,憫妃不是沒有注意到,便試探性的問道,「妹妹想起了些什麼嗎?」

佳韻心知憫妃心細如髮,她本來要脫口而出那日慶嬪其實在死前說了『慧妃』兩個字,雖然佳韻沒有聽見聲音,但是依口型判斷,那兩個字是『慧妃』沒有錯,佳韻當下電光石火的想到慧妃送出宮的信大都往廣西,且廣東廣西巡撫密集往來,再加之慶嬪死前說的『慧妃』二字,綜合這些蛛絲馬跡,佳韻幾乎可以判斷慶嬪也是受人指使,而那人便是慧妃,只是,她無法向憫妃解釋她監視慧妃的理由,這事關佟家謀反之事,宗衍囑咐過切莫張揚。

「沒、沒什麼,只是想到慧妃娘娘似乎與慶嬪曾經交好過。」她隨口胡謅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憫妃一定不相信,但她知道憫妃並不會多加追問。

果然,憫妃只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妹妹也莫要過於勞心,這些天行宮亂成一團,妳且好生將養著,打算打算下一步該怎麼走吧。」

「亂?」佳韻疑惑,基本慶嬪與小樓都已處決,還亂什麼?

憫妃點點頭,壓低聲嗓肅然道,「這兩日妳都昏迷著想必不知道,那兩個關押在內朝房的刺客,死了。」

轟的一聲,佳韻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炸懵了一樣,嗡嗡作響的。

一定是他殺!

佳韻立刻在腦子裡大叫著,然後想也不想的掀被跳下床,「朱顏、夕顏,替我更衣!」她該要立刻去皇上那裡。

憫妃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讓碧微攔著她,「妳幹什麼?顧大人說了讓妳好好歇著,妳這是去哪裡?」

「我去……」我去皇上那兒。

佳韻及時住口,沒有說出來,關於刺客與佟家之間的事,整個後宮除了當事人慧妃以外就只有佳韻知道,宗衍囑咐過切莫張揚,她又怎麼能告訴憫妃呢?「我……我……」正當她支吾其辭的時候,含煙竟然進入寢殿,「含煙?」佳韻驚喜的喊道。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呢?」含煙一見佳韻讓碧微攙著,便趕緊上前關切道,「顧大人不交待您了要您好生歇著嗎?怎麼就這麼不消停?」她二話不說就把佳韻推往床榻那兒去。

「妳自己也不消停些!」顧藺儀跟在含煙身後氣急敗壞的進入寢殿,心知有兩位娘娘在便收斂了神色,但還是很氣含煙,方才他告訴含煙佳韻清醒的,含煙立刻拗著要來探望佳韻,他拗不過只得攙著她來,豈料一到殿前,她聽得憫妃與佳韻的對話,便什麼也顧不得的飛奔進殿要替佳韻解圍,這樣不顧自己的健康也要護著佳韻,叫顧藺儀很是氣悶。

「我擔心娘娘嘛。」把佳韻趕上床後,含煙靠在床邊喘著氣,精神顯然還不好。

憫妃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主僕二人,隱約覺察她二人似在一搭一唱,她反正也不是好事的人,更不是那種仗著有些交情就要佳韻對她毫不隱瞞的人,於是她便識趣的道,「既然含煙睡醒了,就好生勸著妳家主子,別才剛醒就到處走動,本宮且先走了,碧微。」她說罷,喊過碧微便離開綏成殿,佳韻等人在身後喊著「恭送娘娘」。

「娘娘,您莫不是病傻了?」憫妃一走,含煙這才鬆了口氣坐在床沿,蹙眉道。

佳韻臉紅了紅,「我一時心急……對了!」她心念一動望向顧藺儀,急急問道,「顧大人,方才憫妃娘娘說刺客死了,這是真的嗎?」

顧藺儀聞言,凝重的點點頭,「是,是蘇大人去驗的屍。」

「死因呢?是不是他殺?」佳韻追問。

顧藺儀不由得詫異,「死因是毒殺,不過娘娘您怎麼……」

「我就知道!」佳韻忿忿的捶了一下床板,含煙嚇了一跳趕緊握住佳韻的手道,「娘娘莫要傷了自己,此事皇上與王爺們正在調查中。」

「這一定是佟震的授意,他當皇上當王爺們都是傻子嗎!?」膽敢在宮中對人犯下毒,那佟震要不是特別愚蠢就是特別囂張,把所有人都當成睜眼瞎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此刻在哪裡?」

含煙遲疑著,並不是這麼想告訴佳韻,一告訴她她肯定立刻吵著要出門,佳韻搶先一步說道,「我先說,妳不告訴我在哪兒,我同樣要出門,皇上會在的就那幾個地方,我一個一個找也……」

「得了!」含煙求饒,「算奴婢怕了娘娘,皇上眼下正在勤政殿呢,但皇上說了,晌午會過來一趟,娘娘您不如等著吧?」含煙有氣無力的說著,不抱太大的希望佳韻會依言留下。

「不。」

果然。

「不能等,含煙妳……」佳韻本想讓含煙替自己更衣,但看含煙還累著,又觸及顧藺儀那始終緊鎖在含煙身上擔憂的眼神,佳韻心下微酸,便改口道,「含煙妳先歇著,讓夕顏陪我去勤政殿就行了,顧大人妳照看著含煙吧。」

顧藺儀愣了愣,雖然看見含煙朝他搖頭,但他還是垂首恭謹道,「下官遵命。」

含煙差點氣得跳起來,但佳韻已經揚聲喊來朱顏與夕顏,看來是打定主意不讓她陪著,但她仍堅持要替含煙梳完頭才回自己的寢房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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