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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面對的已經是貼滿了喜字與掛滿了鮮紅色布幔的閨房。
蘇舞容掀開錦被,坐在床沿,木然的環視已經面目全非的自己的水榭閨房,眼看那些喜字與緞面布幔在她房裡因為折射而肆無忌憚的發出金色與紅色的光芒,她心下頓生厭惡,於是便撐起虛弱的身子,緩緩的,將貼在窗櫺上的喜字一個一個撕毀;將垂掛於廳與聽之間的布幔一匹一匹扯下,棄置於地上,當房中所有的金色與紅色都被她毀壞殆盡時,她也累的無法支撐自己而坐倒在房外花廳的桌邊。
水榭房門咿呀的被推開,進來的是端著早膳的翠喜,她驚見蘇舞容坐倒在地便趕緊將托盤往桌上一擱,上前攙起她,「小姐,妳怎麼自己下床了呢?妳……」本來還想說一串的翠喜眼光一觸及那滿地的碎紙與被扯壞的紅布便頓了頓,「先起來再說吧。」她將蘇舞容扶坐在椅子上。
「爹呢?娘呢?他們在幹什麼?」蘇舞容開口幽幽的問,但隨即自嘲了笑了起來,「我怎麼會問這樣的蠢問題?」自然是在替她準備婚禮了。
翠喜看著蘇舞容哭腫的眼睛實在於心不忍,「小姐,妳別這樣,翠喜看了難過呀。」
蘇舞容沒有回答,此時水榭的門又被推開,五六名婢女魚貫而入,手上都捧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鳳冠霞披,翡翠珠玉,金釵步搖,「小姐,老爺吩咐我們要讓小姐試穿,如果不合才好叫裁縫師修改。」領頭的丫頭秋菊輕聲說道。
見蘇舞容沒有回應,翠喜也不敢說話,婢女們各個妳看我我看你,一陣詭異的沉默就在整間房裡蔓延開來,秋菊沒法子只得對翠喜猛使眼色,翠喜嘆了一口氣,「小姐……」翠喜試著輕喚蘇舞容,但最後還是對秋菊等人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秋菊嘆了口氣,緩步至蘇舞容身旁「小姐,老爺吩咐咱們要把這件事兒給辦好,小姐妳就不要再為難咱們了,請小姐……呀啊!」秋菊驚呼一聲,原因是一直坐在椅子上不作聲的蘇舞容居然伸手揮落她手上的鳳冠,那沉重的鳳冠被結結實實給摔在地上,一頭的珠翠全被摔壞脫落了。
「小姐。」翠喜也被嚇了一跳,正要安撫她時,蘇舞容卻虎地起身。
「拿走!拿走!都拿走!」蘇舞容發了狂似的欺近那些婢女,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她們手上捧的喜服、首飾全給打翻在地上,並且用腳踩壞,「妳們統統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見這些東西,都給我滾!」她用力將婢女們都推向門邊,整個人就像發瘋似的嚎叫。
「小姐妳冷靜點呀,小姐、小姐!」翠喜好不容易讓自己從驚嚇中回神,一個箭步上前從背後抱住蘇舞
容,「別這樣啊小姐,看看翠喜看看翠喜,小姐,妳回頭看看翠喜呀……」翠喜忍不住傷心的跟著哭了出來。
容,「別這樣啊小姐,看看翠喜看看翠喜,小姐,妳回頭看看翠喜呀……」翠喜忍不住傷心的跟著哭了出來。
蘇舞容被翠喜抱住,突然又失去了力氣的坐倒在地,她回頭望著翠喜,「我不要嫁給任子竣,我心裡只有他啊……翠喜、翠喜!」她哇的一聲傾身抱住翠喜,痛哭失聲。
「這是怎麼回事?」蘇萬景低沉的詢問從房門口傳來,房內所有人都驚恐的望向門口,只見蘇萬景踏進房中,看見了滿地瘡痍,皺起了眉頭,「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要妳們來給小姐試喜服的嗎?」
「老爺饒命!」秋菊率先咚的一聲跪下,其他小婢女也跟著跪了一地,「老爺饒命,小的辦事不力,請老爺饒命啊…….」她顫抖著哀求道。
蘇萬景哼了一聲,看著凌亂的現場再看坐倒在地與翠喜抱在一塊兒痛哭的蘇舞容,他心下已經有底,便擺擺手,「妳們都下去吧。」
一干婢女聞言,猶如得到了特赦一樣的,連滾帶爬離開了蘇舞容的伴月小築,深怕只要晚一步離開就會被蘇萬景下令斬首。
「妳這是在幹什麼?」蘇萬景居高臨下的質問女兒。
「我才要問你在幹什麼?」蘇舞容倏地抬起頭以淚眼怒視父親,「我沒有說我要嫁給他。」
蘇萬景盯著她好一會兒,「這事我們早就說過了,由不得妳。」他冷冷的說。
「我也早就說過了,我不嫁他。」蘇舞容在翠喜的攙扶下起身,毫無血色的臉龐上緊鎖著倔強不屈。
「舞容,不要再為難妳爹,爹有爹的考量。」蘇萬景試著以父親的身份和她溝通,但是殊不知,他這樣的態度更讓蘇舞容心寒。
「考量?」蘇舞容露出嘲弄的笑容,「原來你這為人父的考量就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犧牲自己女兒嗎?」蘇舞容寒心極了,此刻她徹底明白,她的父親早就不見了,從當官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沒有父親,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為了自身利益不惜犧牲他人的陌生人。
「妳!」蘇萬景氣的一口氣險些接不上來,下一刻大掌一揚就是一個巴掌揮下去,「逆女!」
「老爺不要!不要打小姐啊……」翠喜趕緊護在蘇舞容身前。
「哪裡輪得到妳說話?滾!」蘇萬景又一巴掌打在翠喜的臉上,力道之大將她給打跌在一旁。「妳這逆女,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你打我就打我,幹什麼打翠喜?」蘇舞容伸手扶起翠喜,突然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也對,你對我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女兒都像是在看待一件物品了,何況只是一個下人是不是啊?除了你自己,我看其他人根本就都不值一文錢!」蘇舞容忍著頰上的疼痛,硬是狠狠的瞪著蘇萬景,然而這話一出口,蘇萬景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滲血。
「你就把我打死好了,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也不會如你的願嫁給任子竣。」
「妳……妳給我好好收拾這裡,不管妳要死不活,十天後妳照樣得給我上任家的花轎,哼!」蘇萬景怒不可遏的撂下狠話甩袖離去。
蘇萬景一離去,翠喜連忙就拿沾濕的手巾替蘇舞容擦去唇角邊的血,「小姐,妳何苦護我呢?翠喜是丫頭,一兩巴掌不算什麼的,妳瞧瞧妳,都流血了啊。」她邊哭邊說,好不可憐。
「翠喜別哭……」跟蘇萬景這麼大吵一架之後,蘇舞容整個人清醒不少,她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委靡下去,於事無補,若要扭轉整個局勢,她就必需要堅強起來。「我們都別哭了。」她自己伸手擦掉眼淚與血絲,主僕二人坐回桌邊冷靜冷靜。
「嗯,翠喜不哭了,小姐妳把臉洗一洗,翠喜來收拾。」翠喜吸了吸鼻頭,便蹲下開始收拾一地的凌亂,隨後蘇舞容簡單梳洗完畢,便也一同收拾。
「這些東西該怎麼辦?」翠喜抱著一堆已經壞掉的頭冠與衣飾問道。
蘇舞容稍微想了一下,「咱們,拿到屋子後燒了它們。」她露出一個稍嫌虛弱的淺笑。
雖然那笑容看來勉強,但是翠喜卻高興的很,至少,至少蘇舞容還會笑,她的小姐已經振作起來了,「好,就燒了它們。」
於是主僕二人便把房裡那一大堆被損毀的物事運到水榭後方的空地上,用枯枝燃起了火堆,將那些東西一點一點的扔進火堆中燒掉。
「總覺得,有一種快感呢。」翠喜說,她蹲在火堆旁用較長的樹枝不時撥動火堆內被燃燒的物品,好讓它們燃燒的更快更完全。
蘇舞容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靜靜的看著不斷扭動跳躍的火燄,透過那火燄似乎在盤算什麼,現在事情已經到了即將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她沒有想到會來這麼快,她原先以為任子竣是個聰明人,這些天應該夠他想通了,但事實證明,他仍然不懂她一直想要表達的意思,或者他是個頑固的人?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絕對不能嫁給任子竣,絕對不能,若真的嫁給了他,那麼一切就將終結,不僅夢、她與六淨,都將沒有結果,她也再也不可能見到六淨一面,她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就算沒有六淨,她也根本就不愛任子竣,要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等同要她去死。
「小姐,接下來妳打算怎麼辦呢?」翠喜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們的確該好好想想該怎麼辦。」蘇舞容沉吟一會兒,「翠喜,妳可有辦法出府?」
翠喜苦著臉搖頭,「不能,小姐妳還在昏迷的時候,我本來想試著出府去找段筠小姐的,可守門的人不讓我出府,說是老爺下的命令,咱主僕二人都被軟禁了。」
「我想也是,不過妳去找段筠幹什麼?」
「段小姐是小姐妳最好的朋友,何況段小姐人這麼聰明,我想她也許有辦法……不過出不了府,說這些也是白搭。」翠喜失望的聳聳肩。
「翠喜不愧是我的好翠喜,我跟妳想的一樣呢。」看翠喜失望的樣子,蘇舞容笑了出來。
「咦?真的嗎?」翠喜瞪大了眼。
「我現在也正想派人去請段筠來一趟呢。」她伸手推推翠喜的鼻子。
「可是我們都不能出府,找誰請呢?」
「翠喜,妳在府裡有沒有可以信任的朋友?」蘇舞容問,邊問邊抓了一把紅布幔往火堆裡丟。
「我想想。」翠喜側著頭很認真的思考起來,「有了!長工廉伯的兒子。」
「妳說的是顧馬房的廉伯嗎?」蘇舞容似乎有些印象。
翠喜點點頭,「嗯!他兒子就是阿清啊,我跟他最熟了,前些天總管賞我幾塊小餅,他還給我搶了一塊呢,小姐妳小時候也常常跟阿清一塊兒玩的,他跟咱們同年,我記得阿清的全名叫做---叫做---廉清雲啦,阿清他八歲的時候就被廉伯送上山學藝,三年前才回來的,現在是咱們府上的護院頭子呢。」說到兒時玩伴,翠喜特別高興,話似乎都要說不完了。
「好了好了,這些以後再慢慢回憶。」蘇舞容趕緊打斷她,不然再講下去天就要黑了,「那妳就請阿清明日替我送個信到裴府給段筠好嗎?」
「應該可以吧,小姐妳先把信寫好,我先去探探阿清的口風緊不緊,再決定要不要請他替咱們送信。」翠喜機靈的說。
「翠喜真聰明,我現在就去寫信。」
============待續============
耶
就要進入故事的高潮與分界點啦
改寫真是件麻煩的事~"~
後面的大綱全都要改
還要注意會不會矛盾
煩死了啦=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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