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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向來是個波雲詭譎的所在,聰明人都曉得,在這座后宮裡沒有任何事是恆久不變的,尤其是恩寵這種東西變化更是轉瞬之間,才剛入春,宮中就發生玉貴人遭毒殺慘案,但因牽涉其中的人不但有韻貴人更有寵冠后宮的慧妃娘娘,皇家在為顧全皇室臉面與政治立場的考量之下,有意將此事悄悄弭平,因此分別將其二人或降品級或施以禁足令,並下令眾人噤口不可再提,雖然這事兒大大震動了整個后宮,但奴僕們始終是不敢違反規定,一時間私下可議論的沸沸揚揚。

但檯面上,這件事早就隨著玉貴人下葬,很快被另一件事給取代過去,在短短五日之內,一名久居延禧宮養病的答應,竟然突獲寵幸,一夜之間翻身成了皇上捧在手心上的寵妃『箴嬪』,眾人幾乎來不及知道她姓啥名誰,這『箴嬪』大名就已曉諭六宮,但眾人的驚詫也只是一時,畢竟這后宮裡誰突然失寵誰突然得寵都早已不是稀罕的事,而且,與其驚詫不如趕緊測妥風向、逢迎拍馬,在箴嬪身邊卡得一個侍奉的位置,好得一陣吃香喝辣平步青雲。

春風又綠江南岸,春日溶溶,宮中各色花樹皆已繁茂盛開,當裴掩綠站在大肆裝修得精美典雅、繁複奢美,庭中並遍植各色各樣的牡丹花,有春紅嬌、曹州紅、玉美人、粉中冠、二喬、烏金耀輝等等品種,奼紫嫣紅、燦爛鮮豔,更襯得富貴喜氣的燕喜堂前,才十六歲的她竟淺淺的冷笑了起來,幾日前她還只是個因獲罪於皇后而被幽禁於延禧宮的小答應,此刻,她卻已經是得沐聖恩的『箴嬪』,當初厭棄她的皇后竟還親手操辦她的冊嬪大典與佈置燕喜堂,突然她似乎體會到所謂的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嗎?

能夠獲得她真心愛重的皇上寵幸,她不是不高興的,但於此同時,佳韻卻因遭人構陷而被貶黜,雖無禁足令但也等同幽居鍾粹宮,且她腹中竟然還有著孩子,這讓掩綠聽聞消息時心痛難當,急急要前往探視又讓含煙給擋了下來,她心裡不是不明白,佳韻不願讓風頭正盛的她跟一個罪人有任何瓜葛,並要她專心固寵,所以她也不勉強,只留了八個字給佳韻,要她好好保重,也告訴她,她裴掩綠會盡力營救納蘭.佳韻。

「箴嬪娘娘,您趕緊入內看看吧?」內務府副總管穆依圖雙手攏在袖中,躬身諂媚的笑道,倒也不愧是宮裡的老人了,即便當日是他親自監押裴掩綠進延禧宮,就算擔心掩綠因此拿他開刀,他也不露一絲懼色。

掩綠嫣然一笑,一語不發的點點頭,讓緋然攙著進入燕喜堂,如今她身份已經大不相同,已經是六嬪之一,自然按品而妝,今日她身著一襲翠綠色雪紗窄肩寬袖曳地常服,同色雪緞繡君子蘭披帛,腰飾同色雪緞綴水晶腰帶,綰著臨春翻荷髻,髻中簪三把翠玉鑲銀片綴琉璃八寶簪,並飾了兩把純銀雕花頭梳,額前垂一水滴形水晶,耳掛金流蘇綴東珠耳環,華麗非常卻又不失雅韻。

穆依圖垂手走在掩綠左後方一步,笑著說道,「這燕喜堂雖然不大,但是是皇上特地指給箴嬪娘娘您的,離養心殿十分的近,皇后娘娘亦依箴嬪娘娘您的喜好命工匠連夜趕工,娘娘,您瞧著還可以嗎?」

掩綠唇邊含著一抹微笑,靜靜的端詳這個她將要暫居的地方,地方不大,一間睡房一間花廳與一間書房,整體以上好檜木打造,隱隱飄散著一股清香,堂內收拾得相當雅潔,幾處廳與廳之間前的穿門皆以各色上好蟬翼紗做區隔,知道她喜愛日光便重新將格局做了改善,三處小房皆有開窗;知道她喜愛茶道,便在花廳一角擺設了精美完整的茶具;知道她喜愛看書便在書房擺上了一個直抵屋樑的書櫃,上頭擺滿了各類書籍;知道她喜歡花草,除了庭中的牡丹外,房中更是各廳都擺著一瓶鮮花,或是茶花或是鳶尾,皆是甜美可愛的花品,與清麗動人的掩綠十分相配,顯見皇后娘娘之用心。

好一個越發賢良淑德的皇后娘娘。

掩綠在心下淡淡的想著,又聞穆依圖道,「這娘娘此刻已是一宮主位,皇上已經下令將您的咸福宮大肆翻修,大約初秋時節就能搬進去了,對於燕喜堂的佈置娘娘可有哪兒不滿意?可告訴奴才,奴才立刻著人改善。」

「公公哪兒的話?」掩綠回身婉笑道,「這兒本宮很是喜愛,沒有什麼需要改善的了。」說罷,便讓緋然賞了一錠金子給他。

穆依圖雙手接過,笑瞇了眼,細聲細氣道,「多謝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掩綠回身緩步至書房,將窗子推開一些,窗外除一片綠意外便是一汪小池塘,其中植有睡蓮,此刻為白日並未盛放,池中三兩錦鯉悠游,景色小巧卻雅緻,春風拂來很是舒心,掩綠望著窗外脆聲道,「昔日若非穆公公提點本宮,本宮約是捱不到此刻。」她指的是穆依圖押送她至延禧宮當日所說的「幽居未必不是養精蓄銳」的一番話。

穆依圖嘿嘿笑了兩聲,「奴才無德無能,全賴娘娘您的美貌可人,才讓皇上青睞。」

掩綠沒有回頭,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將鬢邊髮絲勾至耳後,纖纖小指上的翡翠描金綴珍珠指套在春陽照射下閃閃發亮,她柔聲說道,「想來穆公公是宮中的老人,對於這宮裡百態盡收眼底,本宮入宮至今一直幽居於延禧宮,對於宮中規矩多有不清,哪些人有哪些規矩更是有賴公公您多加提點。」

穆依圖豈會聽不出這話中之意,連忙躬身道,「娘娘哪兒的話?奴才自當盡力服侍娘娘,奴才挑了幾位可用的人材讓娘娘您揀選……」他頓了頓,側首高喊道,「帶進來。」一聲呼喊,數位宮女與太監便魚貫而入,呼拉拉在掩綠身前跪了一地。

掩綠回身望著那些垂首以待的奴才們,便讓他們抬起頭來,從中選了兩名宮女與兩名太監,正要細細認識時,外頭卻傳來通報聲,「皇上駕到------」掩綠神色一斂,便先將奴才們遣了下去,出門迎接。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她款款來到門外,斂裙下拜,但只微微屈了膝便讓宗衍雙手扶起。

「何必如此多禮?」宗衍溫言說道,清俊的臉龐上盡是寵愛。

掩綠不由得緋紅了一張臉,輕聲說了聲「是」之後便由宗衍挽著手進入燕喜堂,「這裡可還滿意?」宗衍與掩綠來到花廳。

「皇上,這些臣妾實在受不起。」掩綠望著宗衍,萬分感動的說道,「臣妾何德何能?」

宗衍憐愛的輕撫她臉頰,「朕願給妳最好的,要不是礙於宮中規定,朕真想讓妳一直都住在燕喜堂,離朕近些,什麼咸福宮?讓其他人住去吧。」

掩綠聞言輕笑道,「皇上說什麼笑吶,臣妾身為皇上妃子,自然要守宮中規定,皇上可別讓臣妾有失婦德。」

「有朕在,誰敢議論妳?」宗衍眉頭一皺,輕輕往沉重的木桌上一靠,將掩綠拉近,站在他修長的雙腿間,形容十分親密,叫掩綠的臉簡直要燒起來了。「想不想朕?」他似乎有些小孩子氣的以額頭碰碰掩綠的額面。

掩綠哎呀了一聲,不依的低嚷,「皇上……很多人看著呢。」

對於掩綠這般羞澀又純真的反應,宗衍忍不住笑了出來,便喊道,「你們都出去吧。」一眾奴僕得令後皆是滿臉含笑的對出燕喜堂。

「這樣行了吧?」宗衍大手一攬將她抱個滿懷,細細在她鬢邊廝磨著,「朕這樣快讓妳遷出來,妳生氣嗎?」他問,原本他已經答應掩綠會等她,不會這麼快讓她踏入后宮這個是非圈,但他卻克制不了。

掩綠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後輕搖頭,纖手回擁著他,「臣妾不生氣,臣妾心疼皇上。」宗衍是在玉貴人被毒殺後的那個晚上來延禧宮找她,當時的他神色是如此的懊喪,開口只有四個字「朕很挫敗」,她一聽便潸然淚下,這個年輕的皇帝對於后宮妃子此番風波感到相當憤怒與沮喪,身為一個皇帝,他的后宮如此不安寧,是一個笑話,更叫他失望的是,他曾經如此賞識如此寵愛的女人竟是蛇蠍心腸,這要他怎麼能忍受?

當夜,宗衍便要了她,掩綠也不抗拒,雖然沒有心理準備,但是對他的敬對他的愛對他的憐,讓掩綠自然而然的迎接他的佔有,並且溫柔的撫慰他,她幾乎感受得到這個朝堂上威風凜凜的帝王是多麼需要一個溫柔的臂彎,完全包容他信任他,並且純粹的愛他,當夜,掩綠很疼,她知道他已經十分溫柔,所以再疼,就算流淚,她也是柔婉的笑著,輕輕的撫著他一頭黑髮,絮絮說著甜蜜的話語。

宗衍動容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只有妳心疼朕。」

「皇上,是掩綠的丈夫。」掩綠捧著宗衍的臉,柔情萬千的說道。

宗衍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傾身吻住她粉嫩的唇,輕憐蜜愛,萬般珍惜的吻著,她是她發現的瑰寶,她是那樣單純天真又善良,那樣純粹的敬著他,戀慕著他,在她身邊,他總是能夠靜下心來,他總是能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平靜。

掩綠唇動了動,本想說到佳韻的事,但轉念一想,皇上此刻對於那件事似乎還有些無法平復,若是貿然為佳韻求情只怕適得其反,思考再三仍是將話給嚥回肚子裡,此刻宗衍輕輕在她耳邊喚,「箴兒。」

掩綠心下動容無比,『箴』是他賜給她的封號,代表『箴愛』的意思,在這后宮,有品階已是相當不容易,賜號更是進一步的恩寵,慧妃寵冠後宮多年都未得如此殊榮,足見宗衍對她的重視,她將臉頰貼著宗衍的臉頰,柔聲喚道:「夫君。」

不喚皇上,而是喚夫君。

宗衍內心莫名一陣狂喜,再度深深吻了掩綠,將她吻的雙唇紅腫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夫君……呀!」她驚呼一聲,宗衍竟是將她抱起讓她坐在桌上,下一刻已欺身上前吮吻著她白皙的頸項,一手撐桌一手輕輕褪下她的外裳。「夫君,這是、這是、桌、桌子。」掩綠羞得結巴起來。

「我知道。」宗衍柔聲道,手上嘴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拉開最後一條繫帶,掩綠輕軟的兜衣緩緩落在桌腳下,「那又怎樣?」他伸手揮開桌上的茶盞,茶盞悄聲落在軟毯上,隨後便將掩綠壓倒在桌面上,春風竄入堂內,隔紗被撩得張揚飛舞,掩綠的輕喘吟哦融在風中飄飄遠去,憑添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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