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嬪娘娘失寵了。

這個訊息在宗衍揮了佳韻巴掌當下就立即像是漣漪一般的一圈一圈往外闊散,隔天一早,全承德行宮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這個訊息,並且熱熱烈烈的討論起來,一開始眾說紛云,但後來漸漸有了個統一的版本:「小皇子遭到慶嬪娘娘教唆毒殺以後成了傻子,愛子心切的韻嬪娘娘鎮日鬱鬱寡歡,見了皇上就掉淚,皇上初時還挺心疼她,但久了也開始嫌煩,奈何韻嬪娘娘卻仍不肯開心起來反而越發疑心,甚至懷疑到慧妃娘娘頭上,因此在賞夜宴上失態遭到皇上怒斥,於是她便失寵了。」

對於此事眾人無不對韻嬪深表同情,但也頻頻搖頭,穆依圖就曾在內務府早會上說過,「這韻嬪娘娘就是不懂得要溫柔點兒,诶這一個兒子傻了有什麼要緊?抓住皇上就能有第二個第三個兒子呀!她就是太倔,身為一個宮妃,哪能這麼倔呢?皇上可也是男人吶~。」他當時是掐著蘭花指,捏著嗓子說的。

除了韻嬪失寵以外,慧妃近日的得寵亦是談資之一,只不過礙於慧妃當年餘威仍在,大部份的人都不太敢張揚的討論,當然,慧妃的得寵說來算是離奇,當初她被皇上給放出來以後皇上對她也是冷冷淡淡的,也沒見著皇上對她多青眼有加。

據許多賞夜宴當時在現場的人轉述道,當夜的慧妃娘娘出奇的溫婉柔順,甚至還替韻嬪娘娘斟酒示好,豈料韻嬪娘娘竟非但不領情還將酒樽給砸到慧妃娘娘身上,皇上一怒,當場就吩咐李緯夜裡召慧妃娘娘侍寢,其實,慧妃娘娘是否真又討了皇上歡心這也未可知,儘管看起來皇上是為了要給韻嬪娘娘一點教訓才當眾點召慧妃,但慧妃此刻又得到榮寵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再來的一件大事,就非箴嬪娘娘莫屬了。

箴嬪娘娘與韻嬪娘娘相當親厚這是舉宮皆知的事,雖然皇上向來寵著箴嬪娘娘多一些,但韻嬪娘娘也未曾爭風吃醋,她二人的姊妹之情還一度成為宮裡下人們之間的美談呢,只不過此番這樁美談也成了苦談,當夜韻嬪娘娘惹怒皇上,箴嬪娘娘自是盡力替她求情,興許皇上真是氣過了頭,連帶的罪責了箴嬪娘娘,那夜以後已經十日竟是沒有召箴嬪侍寢或者踏足曉風清揚殿,自箴嬪得寵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狀況,但其實只要箴嬪娘娘向皇上撒撒嬌,也許就沒事了,可是箴嬪表面溫柔似水,卻也是個倔脾氣的,寧可這麼拗下去也不肯低頭示好。

「箴嬪娘娘這點就跟韻嬪娘娘很相似,都是個倔脾氣,這女人吶,還是溫順點兒好呦~。」某日內務府早會上穆依圖也是掐著蘭花指,捏著嗓子這麼說道。

後宮原先壁壘分明的局面此刻就像一盤被打亂的棋,亂無章法,沒眼色的人自然就惶惶不安,有點眼色的人會試著在這一盤亂棋中尋到一絲端倪,一如憫妃。

憫妃素來就是個支手托腮在一旁冷觀棋局的人,有道是觀棋者清,當夜憫妃一直都沒有出言相助的原因正是她直覺這其中多有古怪,佳韻也不是沒有注意到,所以,當憫妃前來松鶴齋探望她,並好整以暇笑著說:「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本宮是小女子可不是君子,關於這盤棋,本宮很想知道妳為什麼這麼下。」的時候,佳韻心下一嘆,終究是瞞不過憫妃娘娘。

原先還裝著一臉蒼白臥病在床的佳韻,美眸不太自在的轉了轉,然後便嘿唷一聲跳下了床,生龍活虎也似,除了臉上仍有一點點紅腫以外,皇帝那夜可真是使勁兒的打,讓她的臉腫了十來日,除了那一點兒殘留的紅腫以外,她納蘭佳韻可以說是神清氣爽,「娘娘用早膳沒有?」她也不否認,三兩下套了件常服,朝外殿的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咱們外廳坐著吃吧。」

含煙依言讓下人將早膳傳上來,六樣小菜四樣大菜兩道湯,菜色頗豐,怎麼看也都不像一個失寵的妃子會有的待遇,佳韻旁若無人的接過飯碗,吃得很歡,憫妃淺笑道,「看來妳倒挺自得其樂。」

佳韻聞言,嚥下最後一口飯菜,接過含煙遞來的手巾,壓了壓唇,這才勾起唇角道,「好不容易失寵了,不悠著點兒怎麼成?憫妃娘娘不吃嗎?」

憫妃笑了兩聲,「不了,本宮吃了點兒才來。」

佳韻看了看碧微手上的食籃子,不由得笑了出來,「敢情憫妃娘娘擔心佳韻在這兒沒得吃沒得喝?」

憫妃蒼白的臉難得紅了些,「可不是?」她咕噥道。

「這就謝過娘娘。」佳韻示意含煙去把食籃接下來,隨後讓含煙把飯菜撤下,換了一壺茶上來,「怎麼總是瞞不過娘娘?」

憫妃輕抿一口茶道,「本宮身在是非圈外,很多事,自然看得清楚,再說,本宮自認並非不瞭解妳,箴嬪是關心則亂了。」

一提到掩綠,佳韻不由得苦笑,「一直以來都委屈著掩綠,此番她也真是吃足苦頭,我正想著近午去探望探望她。」

「且不說箴嬪……」憫妃望著佳韻臉上的紅腫,輕聲道,「皇上也真打得下手。」

佳韻不太好意思得笑了笑,「敢問娘娘何時起疑?」

「原本就覺著妳突然說那些話不太尋常,後來皇上要打妳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憫妃抬袖掩嘴笑道,「妳說,一個盛怒之下的人哪還會猶豫要不要動手呢?何況皇上也是個烈性的。」

佳韻聞言,不說話,只是笑著喝了口茶。

憫妃慢條斯理的喝盡杯中茶飲,隨後正色道,「妳在打什麼主意?或者該說你們在打什麼主意?」

「娘娘。」佳韻不意外憫妃終於問出口,事實上她應該懷疑有一陣子了,只是一直都耐著性子,「恕佳韻無可奉告。」

「和慧妃有關對嗎?」

憫妃此話一出,佳韻立刻皺起眉頭,心思百轉,憫妃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光憑昨夜那場戲推論?「娘娘就莫要猜測,佳韻無話可說。」在未十拿九穩以前,佳韻不可能輕易鬆口,說不準憫妃只是探探虛實。

憫妃自不意外佳韻的反應,她起身緩緩行至窗邊,望著那窗下花架上開得正燦爛的粉色與藍色夏堇,伸手拈起一朵粉色在指間轉玩著,「本宮知道的並不多,只不過,這前後有些跡象叫本宮忍不住麼猜測,半年前……」她回身懶靠在窗台上,微笑道,「半年前碧微曾經在深夜裡見過有黑衣人在永和宮出沒。」

佳韻心下一驚,此刻她忍不住起身看向碧微,「這是真的嗎?」

碧微看了憫妃一眼,見憫妃點頭她才開口道,「回韻嬪娘娘,確有此事。」

「只看過一次嗎?」佳韻有些失態的上前抓著碧微的手臂問道。

碧微沒讓她的失態嚇著,反而冷靜的回想道,「在紫禁城一次,在承德一次,那人身手了得。」

此言一出,佳韻猶遭雷殛的向後踉蹌兩步坐回椅子上,腦袋裡一片亂烘烘的,黑衣人!難道會是佟震派來的人手,這實在是太膽大妄為,竟然敢在皇帝的腳下派人潛入?完全無視天威,這佟震當真是膽大包天、囂張至極吶!如果有黑衣人的出現,那麼慧妃讓小喜子帶出宮去的信為何與謀反一點關聯也沒有,這點也說得通了,慧妃與佟震的聯絡根本不靠書信而是靠那個碧微看到過的黑衣人,至於慧妃傳出宮去的書信有兩個可能,一是純粹是為慧妃個人主意,二是為了混淆宗衍等人的視聽,那麼,那兩個刺客也有可能是黑衣人殺的?不……不太可能,那些刺客是在用完餐後死的,毒應是下在飯菜裡,御膳房從來不會沒有人在,那刺客應該沒有機會下手,莫非刺客與下毒之人還有接頭?

憫妃默默立在窗邊,望著已然陷入沉思的佳韻,嘆口氣搖頭道,「看來,這個訊息對妳果然很重要,也就像本宮所猜測,這些事與慧妃都有關吧?」

佳韻一震,緩緩抬頭道,「娘娘您,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才來的嗎?」

憫妃款步向前回到桌邊,悠然一笑道,「本宮反正也很討厭麻煩的事,但說這一兩句話倒也還在容許範圍以內。」她將手中的花擱在桌面上,「本宮替妳去看看箴嬪,妳就安心吧。」說罷,她便攜著碧微走了。

「娘娘,該不該立刻告訴皇上?」憫妃一走,含煙立刻上前低聲問。

佳韻想了想便道,「也好,妳讓人替我帶信給皇上,不過我們暫不干涉這黑衣人的事,皇上在整治慧妃的時候,我們的任務是讓下毒的人俯首認罪。」

安靜了十天,該要有所動作了。

「妳讓小允子來一趟。」

          ※                     ※                    ※ 

遣退了漣漪,慧妃仔細對鏡描妝,她帶著一臉藏不住的得意,完妝後又將那一對眉描了又描,仔細審視鏡中那一張如花嬌美的臉龐,細細在額上貼下一片花鈿,她記得她初進宮時,皇帝曾經讚美過那花鈿貼在她額上,叫她有著如神女般出塵的氣質。

今日她特別挑了一套桃紅色素錦紗廣袖常服,綰百花髻,額間一枚黃花鈿,身姿婀娜,十分豔麗。

「漣漪。」擱下眉筆,慧妃輕喚。

一直候在外頭的漣漪急忙掀過珠簾,「是,奴婢在。」

「皇上何時會到?」她一邊看著靜一邊問。

漣漪一笑道,「回娘娘,方才奴婢問過李公公,皇上此刻還在勤政殿,說要是趕不過來,就讓娘娘過去,李公公會通融放行的。」

慧妃聞言挑了挑眉,「這李緯實在是個好眼色的,這麼快懂得巴結本宮。」

「可不是?」漣漪趕緊打蛇隨棍上的道,「這些天皇上總與娘娘在一塊兒,想必又重新愛上娘娘您了,不巴結著點兒怎麼成?」

慧妃鳳眸一瞪,漣漪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就要下跪求饒,卻聞慧妃笑罵道,「就妳貧嘴。」

果然女人得了寵就不一樣。

漣漪暗暗在心下鬆了口氣,幸而慧妃娘娘這些天心情很好,要不,她早被賞一耳刮子了,「那,娘娘,眼下您要在宮裡等,還是要直接上勤政殿去?」

慧妃尋思一陣,有機會上勤政殿她當然不能放過,佟震派來的密探在賞夜宴的後一晚又來了一趟,他顯然一直監視著這宮裡一舉一動,他告訴慧妃,那最詳細最完整的佈兵圖就與皇上的玉璽放在一塊兒,就放在勤政殿裡,但他不敢太接近因此詳細位置他不清楚,只能讓慧妃自行摸索。

「當然是親自去一趟,從前皇上在御書房看書看晚了,也是本宮送點心過去。」慧妃媚然一笑,起身道,「去備三兩樣小點兒。」

漣漪應了一聲是很快下去張羅,不一會兒連肩輿也都給備妥了,慧妃便乘著肩輿搖搖晃晃的往勤政殿去了,來到勤政殿時,候在外頭的李緯一見慧妃來到,那雙老眸子瞬然閃過一抹精光,隨即笑著迎上前道,「慧妃娘娘吉祥。」

「免禮吧。」慧妃和氣笑道,「敢問李公公,皇上還在裡頭嗎?」

李緯诶了一聲,「還正與二王爺、七王爺議事呢。」他瞧見慧妃身後的漣漪手上提著一食盒,立刻瞭然道,「娘娘帶夜宵來探望皇上啊?老奴立刻為娘娘您通報一聲。」說著他便要轉身。

慧妃心下雖喜,卻仍伸手攔住他,「本宮看不用了,就麻煩公公將這個交給皇上……」她拿過食盒塞給李緯。

李緯哎唷了一聲退後兩步,搖手道,「不不不,還是娘娘自己拿進去吧,皇上交待過,要是娘娘您來了只需通傳一聲便可入內,要是讓皇上知道老奴擅自讓娘娘您走了,老奴可擔待不起。」

「那,就有勞李公公了。」慧妃難掩得意的笑了起來,隨後李緯通報後便領著她推門而入,她進去的時候宗項與宗理便雙雙起身離開,只見宗項神情冷淡,倒是宗理一臉忿忿,看見慧妃便哼了一聲,「真不知四哥吃錯什麼藥。」

慧妃自然知道宗理說的是她,心下微惱,卻克制著笑道,「咦?七王要走了?不一塊兒吃點點心嗎?本宮聽聞七王您最愛吃點心了。」

「愛吃也不吃妳的點心!」宗理絲毫不領情的扮了鬼臉,「妳的東西一定很難吃。」

「七弟!不可無禮!」宗項見宗理出言不遜便皺眉道。

「我說錯了?」宗理要是會乖乖聽話就不叫宗理,「要不是她,咱們掩綠會受委屈?真不知四哥是不是腦袋壞了!」

「『我們』掩綠?」慧妃冷笑道,「七王這話莫要再說,恐怕壞了箴嬪清譽。」

宗理聽了立刻暴跳如雷,指著慧妃哇啦哇啦叫著,「妳妳妳!誰像妳滿腦子邪惡思想啊!妳是不是施了什麼妖法去迷惑四哥?不然妳這種老女人誰還要妳啊?妳說啊妳!」

慧妃一聽,氣得要立刻回嘴,但宗項卻一把扯走宗理,「七弟,你說得太過份了!走吧!」

宗理一邊被拖走一邊還大喊著,「妳這欺負掩綠的大壞蛋!」

慧妃嫌惡的望著漸走漸遠的宗理,心裡恨恨的想著,這個無禮的小子,將來要是爹爹手擁天下,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他!

「別跟七弟一般見識。」宗衍的聲音自殿中傳來。

慧妃一回神,立刻推起一臉笑,將門掩妥後款款踏入殿上,「皇上放心,臣妾不放在心上,七王年紀尚輕,輕狂些也是自然的。」

她來到宗衍所在的書案旁,將食籃往邊上一擱,嬌軀一軟竟是主動坐上宗衍的雙腿,然後一雙手環住他頸子,「皇上好辛苦,這麼晚還在批奏折。」她傾身在宗衍耳邊吻了吻道,沒有看見宗衍眼中閃過的那一抹不耐。

「朕是皇帝,理當為家國奉獻。」他伸手扣住慧妃纖腰,挑起她下巴,低聲道,「妳來正好讓朕歇會兒。」他的笑是那樣俊美而媚惑,慧妃看著他不由得痴了,情不自禁的貼向前與宗衍唇齒交纏。

「妳這是要讓朕歇會兒還是要讓朕更累?」纏綿告一段落,宗衍掐著她下巴,似笑非笑道,此刻慧妃已是美眸半閉,整個人幾乎是癱在宗衍身上,模樣妖嬈,聽得宗衍這話,她立時清醒不少。

「皇上。」她紅著臉不依道,「誰要皇上您這樣誘惑臣妾?」

宗衍聞言低沉的笑了,一手攏著她腰肢,一手已經探入她衣襟,「誰讓妳羊入虎口了?」他指尖輕輕使力,惹得慧妃嬌喊一聲。

「皇上,您不是要歇息嗎?」她嬌嗔的橫了宗衍一眼,纖手同時在宗衍的腰帶上游移著,對於宗衍,她其實是愛慕的,不只是那種妃子對君王的依賴,而是一種女子對男子的迷戀,從她第一次見到宗衍那一天她就知道,這個英俊挺拔而又睿智堅強的男人會是她一生所愛,所以,當她發現越來越多的女人愛他,而他給她的愛越來越少的時候她就發狂了。

她是佟家的女兒,她不是不知道,正因為她是佟家的女兒,所以皇上對她總是存著一份忌憚,甚至連寵她愛她有一半也來自佟家的壓力,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只要這個男人愛她,無論為了什麼而愛,她都甘之如飴,如果能以佟家綁住這個男人,她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皇上反正也沒有什麼真正愛的人,皇后?憫妃?哈!哪一個比得上她佟佳敏慧?

但是,自從裴掩綠與納蘭佳韻那兩個女人進宮以後就全都走樣了,皇帝的心漸漸不在,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冷淡,這也罷了,男人始終是喜新厭舊,她相信最後皇帝仍會回到她身邊,因為她是佟家的女兒,可她錯了,她低估了那兩個女孩兒,她們幾乎要把皇帝的心整個奪走,容不得,所以她容不得她們,但她越是要除掉她們,皇帝對那兩個女人就越上心,最後,她看見了,她在皇帝眼中看見了她從來沒有看過的感情,叫做「真心」,給了那個叫掩綠的女人。

她怎能忍受?

所以當爹爹要謀反,她心裡既憂又喜,憂自不必說,喜的,卻是只要爹爹手擁江山,那麼宗衍,就能夠永遠是她的人了!她一個人的!

她千想不到萬想不到,納蘭佳韻那個女人也會有這麼蠢的一天,竟為了孩子惹怒宗衍,看來一但有了羈絆,那一顆絕頂聰明的腦袋也不管用了,說來還真是託賴她的福,她才能又重得皇上青睞,沒有關係,就算這個男人曾經背叛過她,她可以原諒他,畢竟她是這樣愛他。

「皇上,臣妾愛您。」慧妃捧著宗衍的臉深情款款道,兩道清淚滾落腮畔。

宗衍靠在椅背上,伸手輕觸慧妃的臉頰,以指尖接住她的淚,心下百感交集,佟佳敏慧初入宮時,他確實因為她是佟家的女兒對她多有忌憚,太后甚至告誡過他,切莫冷淡了佟家的女兒,畢竟她的父親是先帝身邊的功臣。

但是真正相處後才發現,這個美豔的少女,性格張揚外放,像團火似的,直來直往,頗有她父親的沙場風格,其實也不討人厭,比起一板一眼的皇后,是討他喜歡的,於是他寵著她,從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寵著她,雖然他並不真的愛她,卻仍寵著她,但他登基廣納後宮以後她似乎就漸漸變了,越發高傲越發自矜,越發冷然,雖然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是那樣吳儂軟語,一如此刻,但那種直率與外放漸漸消失,被一種深沉取代。

如果沒有掩綠與佳韻的出現,或許他就這樣封閉自己的感覺,繼續盲目的寵愛著慧妃,用以穩固佟家勢力,他知道,是他對掩綠的愛使慧妃瘋狂,但這不能成為謀反的理由,他曾經的寵愛也不會成為阻礙他除去佟家的障礙。

「讓妳幽禁一年也實在苦了妳。」宗衍抱著她起身,步往後殿,「但這一年顯然把妳的溫順都給磨出來了。」儘管是裝出來的也該嘉獎妳。

他俯下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一瞬間,慧妃以為自己要融化在他懷裡,往日的輕憐蜜愛此刻再度湧上心頭,「皇上……」她感覺自己被放上柔軟的床舖,宗衍正溫柔的解開她的衣帶,她伸手抽去宗衍的髮簪,他烏黑的長髮披垂而下,在慧妃臉頰兩側形成兩道髮瀑,如夢似幻。

她想讓他成為她的,成為她一個人的,如果他還想要江山,她就會讓父親給他。

宗衍向床內一躺,順勢讓慧妃坐在他身上,「妳很美。」他低聲道,這是真心的,她很美麗,這是無庸置疑的。

「皇上,臣妾真心愛您。」慧妃凝視珍寶似的輕輕撫觸宗衍的臉龐。

「朕知道。」

但誰讓妳覬覦朕的江山?。

夜,很深;心,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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