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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都是在雞鳴,天已大亮之後,小樓便會起身洗漱準備幹活兒,她一天的工作其實很簡單,皇上駐蹕的那四個月以外,她每天大概簡單的打掃一下松鶴齋,先灑點水不讓塵土飛起,再把落葉給掃成一堆,用鐵絲籠給籠著不被風吹亂,如果時值秋末,她便會向膳房要幾個地瓜,將厚重的落葉堆點燃,把地瓜裹上一層薄薄的軟泥扔進落葉裡頭悶烤,落葉燃燒的輕煙裊裊,與些許的炭焙香,將這承德行宮的秋氛又染得更濃了一些,秋天的時候這承德行宮的下人們都知道要在這個時候到松鶴齋湊上一腳,沒準兒運氣好可以撈上一個香噴噴的烤地瓜。

將地瓜扔進落葉堆悶燒後,她便會先到含輝堂與綏成殿打掃,這些都打裡妥當後地瓜也差不多烤好了,她又自己沖一壺粗茶,挑兩個地瓜帶上暢遠樓一邊場景一邊吃,其實,若不是俸祿少,她又得養家,她倒是很想一直留在承德,她從小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進了宮以後也是個粗使宮女,被調到承德來以後她心裡是既懊惱又有些竊喜的,這兒的日子不比在宮裡,一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只要做好基本的工作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時間,清閒快活,她曾經想過,就這樣再也不跟家裡的人聯絡來往,可她終究放不下,身為家裡的長女,傳統的思想讓她總有著一份責任感。

小樓此刻捲著袖子,緩緩掃著地上的落葉,仰頭望著一碧如洗、萬里無雲的藍天,心想著,今年秋天也許沒法子烤地瓜了……,「小樓?」一張圓圓的臉出現在松鶴齋大門外,是在東宮當差的綿玉,素日與小樓交情不錯。

「怎麼啦?一大早的。」小樓有些詫異。

只見綿玉嘿嘿笑了兩聲,懷裡揣著一個小紙包朝小樓跑過來,她身量不高,身材圓潤討喜,「瞧,我給妳帶了蜜地瓜來。」她攤開油紙包,只見裡頭擱著五六條顏色漂亮的蜜地瓜,散發著一股甜香。

小樓哇了一聲,「哪來的蜜地瓜呀?」她伸手掰了一小塊送進嘴裡,發現還溫溫的呢,軟綿香甜的口感十分好吃。

「早上膳房的公公給我的。」綿玉笑嘻嘻的,她總是這樣討喜,公公們都多少較疼她一些,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她留下,但綿玉也不藏私,都會和小樓分享,「我知道妳愛吃地瓜就趕緊給妳拿來。」

「綿玉妳真好。」小樓又咬了一口蜜地瓜,爽朗笑道。

「誰叫咱們是好姊妹呢?不過我還是比較想念妳的烤地瓜。」綿玉也抓了一條,兩個人坐在門殿邊偷偷的吃著。「秋天怎麼不快點來呢?小樓的烤地瓜可是一絕呀。」她望著天空,圓圓的小臉上滿是無奈。

小樓聞言有些黯然的笑了笑,今年秋天?怕是她早就不在了吧,「綿玉啊,明日再來一趟,我教妳烤地瓜。」

綿玉滿口的蜜地瓜,含糊不清的說,「為什麼?妳懶得烤了?這可不成……」

小樓推推她,「妳來不來嘛,多少人想學我還不想教呢。」

綿玉一邊嚼著地瓜一邊道,「可是我好懶惰的,而且我烤得一定沒有小樓烤的好吃。」

小樓不死心,搖搖她手臂,「好嘛,妳說咱們是姊妹,我想教妳,這樣萬一以後哪個秋天我不在,妳就可以自己烤來吃啦。」

綿玉隨口應了一聲又問道,「可是妳怎麼會不在?」

小樓扯了一個笑,「我隨口說說的。」

「就是嘛,妳怎麼會不在?妳不在我可寂寞了……」綿玉嚥下口中的地瓜,衝著小樓露出一記笑容,圓圓的臉,瞇瞇的眼,相當可愛。

「看不見妳,我也寂寞的。」小樓伸手捏捏綿玉胖胖的臉,兩人都笑開了,但就當她二人邊吃邊笑時,朱顏卻找了過來。

「小樓?」她探頭進來。

綿玉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手中的蜜地瓜差點給撒了,「朱、朱顏姑娘。」

「是綿玉呀?」朱顏的笑容有些勉強,「一早就來這兒找小樓吃點心?」

綿玉赧然的搔搔頭,「我嘴饞嘛,朱顏姑娘別罵小樓,是我纏著她吃的。」

「不會的,只是娘娘找小樓有事,小樓,妳跟我過來。」朱顏向小樓招了招手。

小樓見朱顏神色有些不對,心下不由得一凜,難道東窗事發了?可院裡一陣平靜,哪裡有東窗事發的跡象?說不準是她自己心虛了,可不能太早露出馬腳,「娘娘找奴婢?有什麼事嗎?」她趕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眨巴著晶亮的大眼。

「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想交待妳辦,趕緊來吧。」朱顏說罷便向綿玉點頭示意後,先行離開。

「既是韻嬪娘娘找妳妳就快去吧,吶,地瓜給妳。」綿玉七手八腳的將油紙包給包好塞給小樓,「妳大概有活兒要幹了,我改日再來跟妳學烤地瓜好了,走囉。」她拍拍小樓的肩,一邊揮手一邊蹦蹦跳跳的走了,看著綿玉歡快的身影,小樓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揣好手中的油紙包,回身往綏成殿走。

這是她和綿玉此生最後一次見面,綿玉沒有想到,當她數日以後再到松鶴齋尋小樓,卻只看見那滿院的落夜,而小樓,已經不在了。

到得殿上的時候,只見佳韻端坐堂上,正與立在一邊的含煙輕聲交談著,發現小樓來了,便對她笑了笑,「韻嬪娘娘吉祥。」小樓跪下請安。

「起來吧,在自己宮裡用不著動不動就跪。」佳韻擺擺手笑道。

小樓羞澀一笑,說了聲「謝娘娘」後便依言起身,她雙手交握垂在腹部,微垂頸項,一如平常的她,模樣十分溫順,佳韻望著她,溫言道,「小樓,既然妳已經決定跟本宮回京,雖然妳也曾在紫禁城待過,但畢竟這一次回去,是在本宮身邊做事,那麼剩下的三個月,本宮希望妳能跟著含煙學習一些宮裡的規矩。」

原來是這件事。

小樓在心下暗暗鬆口氣,笑道,「是,一切謹遵娘娘吩咐,小樓會好好向含煙姑姑學習。」

「本宮就知道妳是個好姑娘。」佳韻鼓勵的笑了笑,「對了,小樓,聽說妳的家人都在京城是嗎?」

小樓愣了愣才點頭道,「是啊。」

「家裡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佳韻輕聲問道。

小樓心下一震,遲疑了一下才說,「沒、沒有,他們,都很好。」

「那便好。」佳韻端過茶盞喝了起來,「若是家裡有任何困難也不用客氣,儘管跟本宮說,本宮能幫妳的就儘可能幫妳。」

「娘娘……」小樓聞言心下不由得動容,一股酸楚不禁湧上心頭,她垂下頭盤算著,大概就這幾天,小皇子就會毒發了,到那個時候,她們還會對她這麼好嗎?小樓有一股衝動想要告訴佳韻這整件可怕的陰謀,她好想告訴她!

「小樓。」佳韻喚她一聲。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的抬起頭,愣愣的啊?了一聲,只見佳韻神情和善,一邊以杯蓋扣著杯沿揩去蒸氣,一邊說道,「有些事,本宮想問問妳,妳不用太緊張。」

佳韻語氣十分柔軟,但小樓心下卻狠狠一揪,全身汗毛直豎,「是……」她垂首愣愣的答道。

「妳在這松鶴齋也有幾年了,這承德行宮的下人多半妳也都認識,是不是?」佳韻問道。

「是,是這樣沒有錯。」小樓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她明明就已經有心理準備,當事發之後她會被銬在堂上審問,但她奇怪的是,這一些都太過平靜,在完全沒有癥兆下來得太突然,讓她幾乎無法辨別此刻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她有些慌了。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朱顏在子烜的身上,發現一點小傷口,像是讓人給掐的……」佳韻語速輕緩,頓了頓看看小樓的反應,才又說道,「本宮懷疑是松鶴齋的宮人做的。」

果然!

小樓在心下喊著,一定是下毒的事!娘娘在試探她了,只是,怎麼這樣突然?難道小皇子已經……?小樓腦袋亂成一片,她交握的雙手不由得微顫起來,她得冷靜,既然已經來了,就要照原來的計劃去做,她得冷靜點,想想爹娘,想想哥哥和弟弟!「這、娘娘想要小樓說什麼呢?」她微微顫抖著答道。

佳韻自然將她的動搖看進眼裡,但仍不動聲色道,「本宮只是想問妳,知不知道有哪些可疑的人選?」

「娘、娘娘,這,小樓不知道。」小樓發現,似乎不用特別的假裝,她已經渾身發抖,她在害怕嗎?她在害怕嗎?害怕被佳韻、被含煙、被朱顏、夕顏發現嗎?

佳韻深吸一口氣,看著小樓的反應,她幾乎可以確定至少那個掐痕是小樓掐出來的,只是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難道小樓從頭到尾都在演戲?「娘娘。」含煙將手搭在佳韻肩上,低低的喚她一聲,佳韻點點頭,沉聲道,「小樓,妳一定得知道,知道的話一定得告訴本宮。」

小樓惶惶不安的覷了佳韻一眼,沒有搭話,兀自抖瑟著,她其實應該要說點什麼的,好讓佳韻更確定是她下的手,可是她什麼說不出來,佳韻在含煙的攙扶下起身緩緩走近小樓,最後佇在她身前兩步處,輕輕吐出幾個字,「小樓啊,子烜沒了。」

小樓猛然抬頭,抬頭的瞬間,豆大的眼淚撲漱漱往下落,她瞪圓了眼,難以置信的的望著佳韻,腦袋裡轟轟作響,模糊的淚眼看不清週遭,但小皇子可愛的笑臉卻像一幅幅畫一樣浮現在眼前,她踉蹌得幾乎站不住腳,心下竟然狠狠的慟起來,她明明已經設想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她可以哭得很慘的向韻嬪娘娘認罪,然後一切都順利的發展,可是她沒有預想到她竟會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小樓,那天抱著子烜回來的人是妳,那傷口是妳掐的是不是?小樓,砒霜也是妳下的是不是?」佳韻從不這樣直接的逼問他人,只因她總是胸有成竹,總是很有把握,因此迂迂迴迴的讓對方認罪才是她想看到的,但此刻她儘管十拿九穩,看著眼前這個她以為純樸天真的少女,她竟然很希望她能夠說一句「不是」,儘管是謊話。

她好想說不是。

小樓淚眼望著佳韻,望著含煙,她們曾經這樣溫厚的對待她,娘娘還說欣賞她,甚至真心的想要幫助她,帶她回京,面對這些人,小樓好想說不是,她後悔了,她好後悔,不該答應慶嬪娘娘、不該答應皇后娘娘,老天吶,她都做了些什麼?她殺人了!她殺人了!她背叛了這些相信她的人,她親手結束了一條小生命!

在這一瞬間,皇后、慶嬪、攏翠,全消失在小樓的腦海裡,此刻她心裡哪還有什麼計劃什麼陰謀,有的,只是深深的悔恨與痛楚,「我很想說不是……」她哽咽低聲道。

此言一出,佳韻痛心疾首的閉了閉眼,含煙則緊緊攙住她,此時,躲在一旁觀看的朱顏已經率先衝了出來,「妳怎麼可以!!!」她來到小樓面前,淚流滿面的揚手就是一個響亮巴掌,打得小樓摔在地上,嘴角立時流出鮮血,「妳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朱顏氣得要揪起她再打,一旁的夕顏趕緊拉住她。

「朱顏,妳不要這麼衝動,朱顏!」夕顏也同樣含著眼淚,她一邊拉著朱顏,一邊向委在地上的小樓說,「小樓,我真不敢相信妳竟然……」

「夠了!」佳韻沉聲低喝,「都退下。」她明顯壓抑著聲嗓,只見她雙手成拳,推開含煙,緩緩走回堂上椅子邊,她背對著眾人,誰也看不見她的神情,「把她拉起來。」佳韻冷聲道。

含煙應了聲是,便讓小允子把小樓給架起來跪在地上,此刻小樓神情木然,直落淚,讓含煙與小允子架著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一聲不吭,佳韻撐在茶几上的手緊握得青筋爆突,含煙不禁暗暗憂心著,只聞佳韻冷冷的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小樓聞言,耷拉著的眼皮掀了掀,嘴唇動了動,低聲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

「本宮是問妳為何這麼做。」佳韻冷靜的嚇人的語氣猶如千尺寒冰,凍得人發顫。

腦中突然浮現了一張臉,她是顧飛玉,又浮現一張臉,她是攏翠,那些晦暗的記憶又像潮水般湧來,佳韻忍不住閉了閉眼,幾番深呼吸才能壓制自己心頭那股傷痛與憤怒。

『妳的心終究太軟。』

憫妃的話陡然響起在耳邊。

小樓恍若未聞一般,只是喃喃低語著,「我該死,是我不好……」

佳韻猛地回身,抄起案上的茶盞就扔過去,「我是問妳為什麼!!」

匡啷一聲,那茶盞砸碎在小樓身前的地板,但杯蓋卻狠狠擊中小樓的額角,登時就破了一口子,熱燙的鮮血沿著她的眼皮蜿蜒在臉頰上,「娘娘,您莫要衝動。」含煙見狀趕緊擋在小樓前方。

但佳韻此刻憤怒至極,看見那抹鮮紅血跡,當夜顧飛玉渾身是血死榻上那淒慘的一幕就像閃電一樣的在她腦中一閃一閃著,讓她頓時頭痛欲裂,「妳是很該死,所以本宮也不管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本宮只問妳,誰指使妳的?說!!」

這就像一句關鍵句一樣擊在小樓心上,她彷彿幡然醒悟一般,緩緩抬眼,右眼讓鮮血浸潤,睜開有些困難,她仍努力睜得大大的,「是、是慶嬪娘娘!娘娘,慶嬪娘娘要害小皇子,她……」小樓頓了頓,大口呼吸著。

『慶嬪娘娘給了奴婢一包巴豆粉,她要奴婢把巴豆粉下在小皇子的膳食裡,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砒霜!』

她應該要這麼說的,但她說不出口了,這是謊言,小樓像隻離水的魚一樣,嘴巴一張一闔,卻發不出聲音,她說不出口,「娘娘,您讓奴婢死了吧,奴婢寧願死啊!」她突然崩潰似的掙開含煙與小允子,連跪帶爬的上前抓住佳韻裙襬,哀哀切切哭道,「娘娘,小樓該死、小樓該死,您就賜死小樓吧。」

「死?」佳韻低頭冷厲的凝著她,唇邊噙著一抹銳利的笑意,「小允子,把她拖下去杖責三十!」她腳一踹,將小樓踹倒在一邊。

小允子雖得令,但一時也不知該不該上前拖走小樓,他看看含煙,含煙搖搖頭,上前勸道,「娘娘,您莫要衝動,這三十杖打下去小樓還能活命嗎?」

「她想死本宮就成全她!」佳韻狠狠的剜了小樓一眼。

「娘娘。」含煙軟言道,「就算小樓說是慶嬪娘娘指使,咱們也沒有證據,把小樓留下,咱們必須人贓俱獲。」

這一點就將盛怒之下的佳韻給點醒了,是啊,小樓死了可就死無對證,慶嬪大可矢口否認,頂多降降階品,這叫佳韻如何能忍受?慶嬪如此大膽而殘忍毒害她的兒子,就算她的兒子僥倖撿回一條命,她也斷斷容不得慶嬪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是佳韻生平第一次動了殺人的念頭。

心意既決,佳韻這便穩了穩心神,盡力壓下怒氣,回身坐進椅中,乖覺的含煙趕緊讓人端上一杯溫熱的枸杞茶,佳韻微顫著手端起茶盞啜了一口,溫熱的茶液入喉,那蒙心怒火似乎才消停一些,「小樓,妳說,是慶嬪指使妳的嗎?」她盯著兀自在一旁哭泣的小樓。

「是。」小樓低聲答道。

「毒藥呢?她給妳的?」

「是。」

佳韻沉吟一會兒後道,「去搜她的身,毒藥她一定隨身帶著。」佳韻擺手,小允子立刻領命上前搜身,果然在小樓的腰帶裡搜出一白色小紙包,他趕緊打開一看,小允子頓時變了臉色,「娘娘,是砒霜。」

佳韻聞言,神色無有一絲波動,只吩咐小允子收好那包毒藥,「小樓,妳想死,但眼下妳的命握在本宮手裡,妳明白嗎?本宮不讓妳死,就有辦法折磨著妳,妳明白嗎?」她這番話說來陰惻惻的,看著小樓的眼光再沒有傷痛與絕望,而是一種冷然的決絕,就像在看一件道具那樣。

小樓沒有說話,只是垂著頭跪在地上,此刻她什麼也不想,只想趕緊讓事情結束,她趕緊了結了自己。

她不回答,佳韻也不在意,她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若不願意,佳韻有的是方法逼她就範,「本宮要妳,再向慶嬪索一包砒霜。」

小樓聞言抬起頭,紅腫的雙眼有一絲迷惑,「本宮要妳向慶嬪說,砒霜灑了,藥量不夠,讓她再給妳準備一些,明白嗎?」佳韻瞇起美眸道。

「娘娘……」小樓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以為只要照著皇后娘娘吩咐,將矛頭導向慶嬪就可以了。

「妳不願意?」佳韻挑起秀眉,不待小樓回答,便讓小允子拿來一本包裹著粉色繡金線緞料,像奏折一樣的物是,佳韻攤開輕輕唸了出來,「文小樓,京郊人士,父親文喜,母親劉氏,上有一兄長文,吉下有么弟文安,本宮看妳挺孝順的,本想帶妳回宮讓妳多賺點錢奉養父母,但本宮想,若妳爹娘知道妳殺人大約也活不下去,本宮就順手替他們了結了,妳看怎麼樣?」

此言一出,堂上眾人均嚇了一跳,含煙也詫異的望著佳韻,她是知道佳韻讓小允子去查過小樓的家世背景,畢竟是要帶回宮的人,但此番小樓的家人卻被佳韻用以威脅小樓,這實在不像佳韻的行事風格,可見她此番已是鐵了心要除掉危害子烜的人。

小樓果然被嚇得不輕,她抬頭以恐懼而哀求的眼神望著佳韻,「娘娘,奴婢的家人,是、是無辜的……。」

「是啊,她們是無辜的。」佳韻媚然一笑,「他們都是被妳害死的。」

此語像似把利刃狠狠刨在小樓的心上,她渾身一震,無力的坐倒在地上,木木的盯著地板,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在腦子裡想著,眼下只有照辦這條路了,她不做,她的家人就會讓韻嬪娘娘除掉,她做了,韻嬪娘娘會放過她的家人,且皇后娘娘也答應過事情會嘉惠於她文家……「我做。」小樓低聲道,「我做。」

「很好。」佳韻面色蒼白的婉笑道,「算妳還有點膽識。」她定定的望著小樓好半晌,冷聲道,「把她拉下去洗漱一番。」

小允子應了聲是以後就要把小樓拉下去,佳韻像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喊住他們,「等等。」

「是,娘娘。」

「小允子,你說,你的線人曾經在深夜時分的靜佳室後門看見有人出入?」佳韻問道。

小允子诶了一聲,「是這樣沒錯,娘娘。」

佳韻尋思一陣,才看向小樓,「小樓,這陣子妳在夜裡去過靜佳室嗎?」

「是,去過兩次,是奴婢。」小樓無神道。

「很好。」佳韻唇邊綻出一抹算計的笑意,似水美眸中盡是深不見底的心思,叫人非但看不真切,還相對膽寒,「今夜,妳就再上靜佳室一趟去取砒霜吧,我要她慶嬪百口莫辯,永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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