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進避暑山莊之後,佳韻在一陣忙亂中讓內務府帶到皇上分配給她的院落「松鶴齋」,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她匆匆換了衣服以後安頓好子烜,就趕到掩綠的曉風清揚殿,目睹了奶娘中箭身亡的掩綠嚇得不輕,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一看見佳韻就抱著她哭了出來,直說要去把奶娘的屍首找到好好安葬,掩綠雖與奶娘相處機會並不多,但奶娘為人樸實,掩綠又是個跟誰都十分好相與的,關係也算不錯,佳韻勸不住她,只得囑咐緋然好好陪著她,並令內務府穆依圖務必尋回奶娘屍首,隨後才離開曉風清揚殿往勤政殿去,離開勤政殿後,本想到萬壑松風殿探望因她而受傷的慧妃,但佳韻再也受不了疲倦,讓含煙去備來肩輿,決定先回松鶴齋休息一宿後再前往探視,回到松鶴齋,她甚至連衣服也沒換,直接倒進床裡一覺天明。

起床的時候,已經是隔天卯時的事了。

清晨時分,半夢半醒間,一股輕淺的花香味飄動而來,佳韻縮在被窩裡動了動鼻子,嗅了幾口,嚶嚀一聲,翻個身仍是賴在被窩裡,正想再多睡一會兒,便聞窗邊停了幾隻麻雀,吱喳啁啾得很歡快,卻吵得她不得不起床,她有些忿忿的睜開眼,本想伸手驅趕那些擾人的麻雀,但是一看見麻雀們站在窗邊,眨巴著小小圓圓的黑眼睛瞅著她,側著頭一臉好奇的模樣相當可愛,倒也不忍心生牠們的氣了。

她揉揉眼,舒展四肢,這才掀開被子下床,寢殿內很靜,含煙與朱顏夕顏大約是在忙和,她也不急著喚人來替她梳洗,便攏髮披衣,趿了鞋,走出寢殿,一出寢殿,一陣柔和的風迎面送爽,她忍不住閉起眼享受著被清新自然風包圍的感覺,耳邊隱約聽見松樹被颳得沙沙作響。

宗衍指給她的院落叫做「松鶴齋」,位於正宮東邊,面積非常大,大約有正宮的二分之一,臨近曉風清揚殿,是一組八進院落,配置與正宮有些相似,有前後部之分,前部門殿是為正門,過門殿會有一道二門,過了二人便是一寬七間的主殿,名為「含輝堂」,含輝堂北又有一大殿,也寬七間,名為「綏成殿」,綏成殿後是一處後院,再之後則有一幢樓高兩層的「暢遠樓」,在後院與暢遠樓間有一假山,假山上有盤旋樓梯,要登上暢遠樓便由假山樓梯迴旋而上,憑樓遠眺,山莊美景與遠山清秀盡收眼底,宗衍指了這座院落給她,羨煞旁人,除去皇后與被皇帝特別指定住在鄰近帝寢的曉風清揚殿的掩綠不說,佳韻只是個嬪卻能獨享一座院落,優厚無比。

松鶴齋,整體而言院如其名,是一清幽的所在,齋中遍植松樹,每一株皆為古松,後院有一方湖內養有白鶴,松香幽揚,白鶴輕舞,且更有馴鹿出沒在松林間,松鶴齋主殿裡有一楹聯寫道,「岫列喬松,雲屏開翠巘,庭間馴鹿,雪羽舞階前。」道足了松鶴齋內的各種美景美物。

佳韻喜靜,因此擇了後方的綏成殿居住,此刻她正站在殿後院深呼吸,湖中白鶴皆還立在那兒打盹,松枝輕曳,早晨寧靜而美麗,「娘娘,您醒了?」含煙在寢殿中尋不著佳韻,便找到後院來,見佳韻立在庭中,衣著單薄,趕緊替她批了件薄衫,「娘娘,此處綠樹濃蔭,清晨難免涼些,莫要著涼了。」她輕聲說著。

佳韻回頭微微一笑,出塵的氣韻與這一片高遠美景相當合襯,「這大好景色,哪還管涼不涼呢?早膳備妥了嗎?」

「回娘娘,已經備妥了,讓奴婢替您梳洗吧?」

佳韻點點頭,回到寢殿內洗漱更衣,刷完牙後道,「這水怎麼跟宮裡的不太一樣?特別甘冽。」她一邊壓去嘴邊水漬一邊驚奇道。

含煙點頭笑道,「這裡可是承德。」她將準備好的常服拍拍整齊掛在更衣處的屏風上,將佳韻推進屏風裡,「承德這兒的水呀出了名的好喝,既清冽又回甘,用以烹茶更是絕佳。」

「這兒真是個好地方,可以的話,還真不想回宮了。」佳韻一邊穿衣服一邊咕噥道。

含煙笑道,「主子,這才第一天吶,要住了三四個月,妳莫不是真要黏在這兒了?」

「也沒什麼不好。」佳韻低聲道,扣妥最後一顆釦子,便坐到鏡臺前讓含煙為她梳頭,神情似乎略略沉了下來,含煙心知佳韻其實心裡總有心事,佟家的事慧妃的事小皇子的事,這陣子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莫怪她會不想回宮了。

「娘娘,您稍後要上萬壑松風殿探視慧妃娘娘嗎?」含煙問,見佳韻輕點頭,這才手法俐落的盤起夏季時興的翻荷髻,簡單典雅卻又低調,再簪進一把貓眼石金簪,與一朵淺綠色薔薇絹紗珠花,與身著的一襲秋香綠立領廣袖曳地常服十分合襯,黛眉微掃,朱唇略點,清麗淡妝於焉完成。

「子烜呢?」佳韻左右審視著鏡中妝成的自己。

含煙將工具一一收好才道,「朱顏與夕顏正陪著小殿下呢,照娘娘您吩咐的,一步不敢離。」

「那就好。」佳韻點點頭,「穆依圖那兒有沒有消息?關於奶娘……」

含煙聞言遺憾的搖搖頭,「還沒有,早上奴婢去問過一次,穆公公說,這河水把屍體往下游流去,已經派人在下游搜索,只是奶娘的屍體護軍與刺客的屍體混雜在一起,尋找上有困難,也許要再多等幾日。」

佳韻神色黯了黯,心下對奶娘愧疚無筆,奶娘照顧子烜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為人又樸實和善,本想著將子烜接到身邊時要連奶娘一起帶過來的,「顧大人知道此事嗎?」

「是,顧大人已經知道,他說會擇日修書回京給奶娘的家人。」含煙輕嘆,「這奶娘是顧大人舊識,此番奶娘遭此橫禍,顧大人也很是傷心。」

佳韻略略尋思道,「既然顧大人要修書回京,妳就替我備些銀兩與補品還有書本,讓他一同送過去吧,我記得奶娘的孩子有一兩個還在學齡,多挑些淺顯易懂的,晚些我向皇后娘娘那兒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給奶娘家一些撫卹。」

「含煙明白,奶娘一家會感謝娘娘的。」

「我不奢望他們的感謝,只希望他們別恨我就行,奶娘畢竟是被牽連的。」她回頭對含煙無奈一笑,「走吧。」

含煙垂首應了聲是,便攙著佳韻往大門走去,心下百感交集,直到踏出大門,她見佳韻立時挺了挺背脊,抿抿唇,臉上掛著一抹得宜的微笑,但含煙知道,娘娘只要一換上宮裝,扮演宮妃的時候,連笑,都好費力,「娘娘,咱們乘肩輿去吧?」含煙體貼問道。

佳韻搖首,「用走的唄,也不遠。」

「是。」含煙說罷,便安靜的攙著佳韻走在小徑上,繞過正宮,往萬壑松風去。

「萬壑松風」,與松鶴齋一樣,同為山莊七十二景中的其中一景,位在正宮西北邊,是一座以五棟建築所組成的集合式院落,無秩序的參差錯落,五棟分別是主殿「萬壑松風」、「靜佳室」、「鑒始齋」、「蓮閬咸映」、「頤和書室」,此五棟建築分別以迴廊相連接,萬壑松風與松鶴齋同樣都植滿了數以千計的參天古松,環繞穿插在五棟建築間,此間一旦風起雲卷,則松濤澎湃,其景與其聲均相當壯麗,此處有楹聯約:「雲卷千峯色,泉和萬籟吟」,亦是一處集能工巧匠之心思的精緻建築群。

慧妃與慶嬪二人正被安排在萬壑松風,慧妃自是住在萬壑松風殿,而慶嬪則住在斜對角隔了兩個迴廊的靜佳室,佳韻來到萬壑松風已經是大約半時辰以後的事,當她與含煙讓漣漪領著進入萬壑松風殿時,赫見除了慶嬪以外,竟連皇后也在那裡,佳韻不免在心下警戒起來,這個皇后,已經擺明了與慧妃交惡,此刻前來,估計是為了全她那個「賢良淑德」的形象。

「皇后娘娘吉祥,臣妾向皇后娘娘請安。」佳韻的神色如常,輕輕屈膝見禮。

皇后坐在慧妃床邊的椅子裡,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嫣然一笑道,「韻嬪來得真早。」

佳韻秀眉蹙了一下,心知皇后分明意在暗諷她,但她亦不動聲色,只是垂首道,「臣妾覺著累,多睡了一會兒,希望慧妃娘娘不會怪罪臣妾來得晚。」她說著,便往床邊靠近,也不坐,就蹲在腳踏上,握住慧妃的手輕道,「娘娘,您肩傷好些沒有?」

慧妃半坐起身,靠在床上,臉色略顯蒼白,此時她看了皇后一眼,淡淡的說道,「妳來得早晚本宮並不在意,本宮的傷蘇太醫處置得當,無礙了,妹妹莫要太擔心。」態度倒是與平常無異,只是虛弱了些。

「娘娘,您何必為了佳韻擋那一箭呢?」佳韻既是感謝又是無奈的道。

「本宮替妳擋那一箭可也不是為了妳。」慧妃扯扯嘴角,冷聲道,「萬一妳死了,小皇子可就沒娘了。」

豈料皇后聞言竟是輕笑了兩聲,「慧妃這可是說笑了,韻嬪要真去了,可也還有妳我呀,不是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均是一震,皇后說這樣的話,不分明是要咒韻嬪死嗎?佳韻正想著怎麼回嘴時,就聞慧妃輕聲道,「皇娘娘娘這話可說得重了,韻嬪可沒去呢。」

皇后仍是婉笑道,「瞧妳認真的,本宮這不說著玩兒的呢,不過呀……」她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邊的慶嬪道,「這韻嬪妳可也當心點兒,這宮裡呢,就有人一天到晚想著要除掉子烜,不當心不行啊,妳說是不是呢慶嬪?」

慶嬪狠狠一震,僵硬的扯出笑容道,「自然是這樣的皇后娘娘,小、小皇子可是皇家唯一的孩子。」

佳韻回頭望著慶嬪,發現慶嬪一直在迴避她的目光,她在心下思忖著,這個慶嬪,確有古怪,待會兒得先攔住她,探探虛實,打定主意後,佳韻看向皇后,輕聲道,「謝皇后娘娘關心,只是臣妾一人之力護他,實在也很吃力,還望皇后娘娘多多庇護我們子烜才好。」

「韻嬪這哪裡話?」皇后挑了挑眉笑道,「本宮身為六宮之主理應維持後宮的平靜,妳就安心吧。」她朝慧妃笑了笑,「好了,本宮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妳們也別擾著慧妃靜養,早點散了吧。」

「恭送皇后娘娘。」佳韻與慶嬪齊聲道,皇后擺擺手便攜著攏翠離開,要踏出寢殿時,還刻意向慶嬪笑了笑,慶嬪則蒼白著臉僵立在那兒。

「咦?靜如姊姊怎麼不坐呢?」皇后走後,含煙便拉來一張椅子讓佳韻坐下,佳韻看著慶嬪仍站在床尾便出言相詢,只見慶嬪正要開口,便聞慧妃道,「是呀,慶嬪妹妹就坐吧,站著多憋屈呀。」

說罷,就讓漣漪搬了張椅子來,慶嬪顫巍巍的落坐後,顯得十分不安,佳韻看在眼裡卻不急著點破,只是關切的與慧妃說了幾句話,其間慶嬪一句話的沒搭上,只是在一旁侷促的微笑著,「姊姊怎麼這樣安靜呢?」佳韻笑著問她。

「噢。」慶嬪不太自在的掠掠鬢邊髮絲,「這,許是有些累了,昨日發生那樣的事……」

「姊姊可還好?要不也讓太醫看看?」佳韻關切的問道,手自然的往慶嬪擱在腿上的手一放,豈料,慶嬪竟一震,用了點力抽開手,此舉讓佳韻頓時有些尷尬。

「一年多不見,慶嬪妳的氣色怎麼越發差了?」慧妃攏了攏肩上滑落的薄外衣,唇邊噙著一抹輕淺微笑道。「難道皇后娘娘待妳不好嗎?」

慶嬪倏然抬頭,神色倉皇的盯著慧妃,交握的雙手微微顫抖著,「娘娘,臣妾……」

「得了。」慧妃擺擺手,接過漣漪端過來的蔘茶,啜了口道,「本宮進宮也好些年了,還會不明白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嗎?只不過,慶嬪吶……」她抬起頭望著慶嬪,那杯中熱氣氤氳著,慧妃那雙病中仍炯炯有神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慶嬪,叫她心裡發毛,「只是慶嬪吶,也要是良禽,才有資格擇木而棲,不是嗎?」

只見慶嬪不敢與之對視的垂下頭,雙肩不住的抖動,一旁的佳韻見情況不太對,本想上前打圓場,但豈料,慶嬪突然站了起來,身下的椅子被她一推往後『匡啷』一聲倒在地上,慶嬪雙手緊緊攢著衣襬,眼眶裡蓄著淚水,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她揚聲喊道,「我依附皇后娘娘有什麼不對!天知道娘娘您什麼時候才能放出來?我、我、我可不想老死在宮裡!」說罷,她竟是淚如雨下,雙唇動了動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來,下一刻,腳一跺竟是衝出去了。

佳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瞬間傻了一下,她與含煙飛快互換眼神後,便向慧妃道,「娘娘,您莫要生慶嬪的氣,她、她是一時失言,您就原諒她吧。」

慧妃看來被慶嬪氣得不清,手上的茶不想端也來不及拿給漣漪,這一股腦就砸在地板上,「這忘恩負義的賤蹄子!」她怒罵道,「就當本宮瞎了眼,當年竟還提拔她!要不是本宮,她能有今天嗎?」一時激動她肩上的傷又被拉開,一時血水又染紅了布巾。

漣漪見了忍不住驚呼,趕緊抄了一塊手巾,「娘娘您莫要激動,傷口裂了。」她將布巾壓在傷口上喊道。

「娘娘,妳別生氣,快傳太醫!」佳韻見她因為傷口疼痛而皺起眉頭,昨日慧妃撲向她時被箭刺傷的畫面又浮現腦海,不由得有些不忍心,「娘娘,臣妾去追慶嬪,會和她好好說,您就別生氣了好嗎?」

「不用了!」慧妃低喝,「就當本宮從沒有認識她。」說罷,她便撇開頭不再說話。

佳韻明白慧妃的性子,知道不好再勸,便只嘆口氣道,「是,那麼娘娘您好好休息,臣妾先行告退了。」她起身屈膝後,攜著含煙緩緩步出殿外。

佳韻一走,慧妃立刻疼得嘶了一聲,漣漪慌得不得了,「娘娘,奴婢傳太醫過來吧?」

「嗯。」慧妃困難的點點頭,只覺肩上一陣熱辣。

漣漪趕緊讓人去請太醫,自己則是用乾淨的布巾覆在傷口上止血,看著那些暈染開的鮮血她忍不住道,「娘娘,您這是何苦?何必傷害自己?」

慧妃疼得臉色發白,冷冷一哼,「不下猛藥怎麼行?」

那日河邊的刺客,肯定是佟震派來的,她會這麼肯定的原因是因為雖然那些刺客蒙過,但是其中一雙眼睛她卻十分熟悉,她的記憶力向來優越,只要有心記得的人就不會忘記,那人,是父親派來的密探!但是發現的同時她也陷入無比的失望,她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會不顧她的安危以這樣的方式要取小殿下的命,父親好一個出其不意,恐怕要她尋個機會與韻嬪同車這也是個幌子,父親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她。

在慧妃驚恐坐倒在地的那幾個瞬間裡,她腦袋飛快的轉著,情緒由驚恐到傷心到絕望再到決心背水一戰,她佟佳敏慧豈會是一坐以待斃之徒?所以當她看見那枝箭筆直的飛向韻嬪的時候,她不作二想,立刻就撲上去,若是這麼死了也罷,護著韻嬪而死,那死後哀榮該有多風光?但她若活下來了,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她佟佳敏慧要讓父親知道,她雖身為女兒身,卻也不是能任他左右生死的女人!

「那您方才罵慶嬪娘娘……?」

「哼。」慧妃冷笑一聲,有些乏力的往漣漪身上靠,「韻嬪在這兒,不演場戲怎麼行?從她一進來看慶嬪的眼神本宮就覺著不對勁,恐怕已經懷疑到慶嬪頭上,懷疑慶嬪不要緊,但本宮不能被牽連,徹底與慶嬪劃清界線本宮才能明哲保身。」

「娘娘您這招可真險,萬一慶嬪娘娘沒搞懂您的意思怎麼好?」漣漪一手撫著胸口後怕的說道。

慧妃橫她一眼,哈哈笑了起來,「險?本宮可不覺得險,這慶嬪從前瞧著她挺遲鈍,眼下父母兄姊都捏在本宮手裡,她不打疊起十二萬分精神怎麼行?不機伶點怎麼行?」

望著慧妃歡快的笑容,漣漪不由得暗暗打了個顫,她是慧妃的家生丫頭,自小就跟在她身邊,自是很明白她的性子,老爺此番實在是傷了她的心,這才激得她渾身的刺都張開了,慧妃一旦認定什麼就難以再改變,恐怕,她連老爺都要對付。「娘娘,那……您要犧牲慶嬪娘娘嗎?」

漣漪此言一出,慧妃立時睜大眼瞪著她,「本宮都能為人所犧牲,沒道理本宮不能犧牲她不是嗎?沒了本宮妳難道以為皇后真會重用她?不要笑死人了。」她嗤之以鼻,「她反正也只有老死深宮的份,那不如為本宮而死吧?也算死得其所。」

漣漪不敢再說話了,即使她還想問,『那慶嬪娘娘的家人呢?』,但她沒有勇氣,望著慧妃娘娘美麗的,卻因漾著陰鷘微笑而顯得妖冶的臉龐,她竟然害怕起那個必然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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