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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雪停,雪後就像與過天青一樣,天際一碧如洗,流雲若紗,整座皇宮一片銀妝素裏,雪花落地後結成冰晶,陽光照耀,在雪地中折射出點點燦亮,佳韻攜著含煙緩緩自阿哥所步出,一路行來,貪看雪景,但頓覺雪地反射的白光十分刺眼,眼前一陣白花,忍不住抬手遮擋,含煙趕緊道,「娘娘眼睛不舒服嗎?」

「有一點兒。」佳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時看傻了,倒忘了要迴避。」這雪景固然美麗,但卻有潛藏的危機,那便是「雪盲症」,由於雪地對於太陽光的反射率極高,因此折射出來的光芒雖然美,實則為相當強烈的光線,人眼若在無遮蔽之下直視太久,就像直視著太陽一樣,眼內會遭到灼傷,進而產生類似失明的情況,輕則三天康復,重則永久失明。

「娘娘務必當心,別再看雪地了,快看看樹。」含煙體貼的替佳韻打起傘遮掉陽光,佳韻聞言便將視線移開,看著建築物好一會兒,眼睛的不適好稍微好了點兒。

「再過一陣子,待若泱滿三個月,本宮便要奏請皇上讓本宮將若泱接在身邊撫養。」佳韻雙手攏在貂毛袖筒中,髻中的珊瑚藍寶流蘇簪隨著她款步前行,輕輕搖曳,藍寶完美的切面折射出絲絲晶燦光采,耳垂上一顆豆大的珍珠下垂著一條長鍊,鍊尾栓著一顆不規則型的藍寶石,與髮簪上的流光溢彩相互輝映,如今她身份已經不同以往,不管想不想,出門都得慎重的妝點一番,身為一宮主位,切不能失了威儀,但佳韻向來就不喜奢華,因此服裝上仍較為素雅,只在飾品上做些提升。

「這,雖不符宮規,但要是娘娘您的請求,皇上也許會答應,不過,娘娘您似乎……」含煙頓了頓,望著佳韻神色淡然的臉龐,「您似乎很心急。」

佳韻聞言輕嘆,「我是很心急沒有錯。」

「娘娘何以如此呢?」

佳韻尚且不語,此刻兩人已行近奉先殿,佳韻遠遠看見那座供奉著天朝列祖列宗的殿宇,忍不住佇足凝望,「咱們去奉先殿。」不待含煙反應過來,佳韻已經舉腳往奉先殿的方向走。

奉先殿,位在乾清宮東側,是為皇室家廟,供奉當朝祖先,可朝夕焚香,朔望瞻拜,凡遇列聖、列后聖誕與忌辰、元宵、清明、中元、降霜、歲除等日子,須在此致祭,此外,給后妃上徽號、冊立、冊封、御經筵、耕籍、謁陵、巡狩、回鑾諸多慶典都會告祭於奉先殿後殿,此處日日上好鮮花素果供奉,香火不斷。

「娘娘要到奉先殿上香嗎?」含煙輕聲問道。

「只是看看罷了。」說著,她二人已經踏上奉先殿台階,負責看守奉先殿的太監見著佳韻,皆面露詫色,但卻也很快行禮便退出殿外,不多做打擾,佳韻立在殿上,殿中香煙裊裊,莊嚴肅穆,從窗外篩進來的陽光斜斜灑在老祖宗牌位上,憑添一抹清遠之感,她心念一動,仍是在一旁抽了一枝足足有一人半臂長的香柱,讓含煙替她點燃後在靈前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鼎後離開奉先殿。

「娘娘有心事。」含煙道,非詢問而是肯定的說。

佳韻也沒有否認,只是仍微鎖著眉頭往前走,含煙又問,「娘娘要回宮嗎?聽她輕輕嗯了一聲,又道,「那咱們不如走景運門穿內左門比較快呀。」

佳韻前行的步子頓了頓,搖頭道,「不了,咱們走東筒子吧。」

含煙雖覺她形色不對勁,卻也不多問,只是溫柔的陪著她走,兩人又行了一段路,東筒子宮牆高聳,遮去了泰半的陽光,於是含煙便把傘給收了,此刻,佳韻輕輕喚道,「含煙。」

「是,娘娘。」

「前些天皇上召我侍寢那個夜裡,讓我去看看慧妃娘娘。」她神情清冷的直視著前方,含煙聞言挑了挑眉,不語,佳韻接著說,「前陣子妳也看見了,皇上密召了二王與七王還有兵部的楊侍郎。」

「難道,與那天的事兒有關嗎?」含煙低聲問。

佳韻沉吟一會兒,微微頷首,「這事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楚,但總歸,皇上懷疑佟氏有異心。」

含煙聞言猛地倒抽一口冷氣,急忙回頭一看,後方空無一人,她這才暗暗放心,只是,東筒子很長很長,此刻卻只有她二人行於其中,頭上天光又隱隱約約,含煙心下不由得有些不安,回身問道,「皇上在此刻讓主子您去看慧妃娘娘,不擺明要讓您捲入這場風暴嗎?」

佳韻冷冷一笑,「可不是嗎?」

含煙略略尋思,「不過,這倒也未必不是個機會。」

「妳也是這麼想嗎?」佳韻側首望著含煙,唇邊勾起一抹微笑,「我就是這麼想,否則冒死也會推辭。」

「所以主子您才想快些將小皇子接到身邊來嗎?」

「不錯。」佳韻輕點頭,「這事若是真的,一但我涉入其中,必遭佟氏視為眼中釘,本來若泱已經是一個障礙,再加上我……」她冷然的搖頭笑道,「還能不成為佟氏一族必除的對象嗎?恐怕在我抓緊皇上之前他們就會對若泱下手。」

「但是主子,很險吶。」含煙忍不住輕輕拽住佳韻的衣袖道。

不成功,便成仁。

此番若是佳韻能夠助得宗衍除去佟氏,那麼她的地位將堅若磐石,但反之,則有可能遭遇不測,「富貴險中求,不就是這樣嗎?」佳韻輕蔑一笑,「要有所得必然要有所捨,要保我兒的命,只靠皇上那薄弱的寵愛一點也不夠,我必須成為皇上的左右手。」

含煙望著佳韻眸中的決斷之意,忍不住又是欽佩又是憐惜,本想勸她,但心知勸也沒有用,只得軟言道,「娘娘,含煙陪著您。」

「我知道妳會在我身邊。」佳韻動容的拍拍含煙的手。

「那麼主子您此刻要去的是永和宮嗎?」含煙問,佳韻頷首不語,二人此刻已經過延禧宮往永和宮去,來到永和宮前,佳韻緩緩腳步,整理思緒,勾勾唇角,一抹寧定的微笑掛在她臉龐上,這才攜著含煙舉腳踏出,豈料才一踏進宮門,就見漣漪慌忙的背影鑽進正殿,她二人不約而同交換了一個眼神,踩著穩健的腳步踏上階梯。

到得正殿,就見裡頭空無一人,只有火盆與薰香默默的燃燒著,含煙見狀便揚聲道,「鍾粹宮韻嬪娘娘求見慧妃娘娘。」那喊聲就像泥牛入海一樣,喊出去,沒有一點回音,含煙正要再喊,卻被佳韻攔下來。

「不用喊了,咱們先坐著等吧。」佳韻微微一笑,一點兒也沒有惱火的樣子,逕自往一旁的太師椅中坐了進去,「咱們來得這樣突然,總得給慧妃娘娘一些準備的時間。」佳韻有意無意的將音量拉高些,方才那慌慌張張回轉正殿的人應該就是漣漪沒有錯,顯然是看見她來趕緊通風報信去,不過她那慌張的樣子不太像平常的漣漪,叫佳韻心下不免疑惑。

不一會兒,慧妃便讓漣漪攙著,施施然的由後堂走了出來,只見她一襲紫紅色常服,一件同色滾兔毛邊鏽櫻桃坎肩,略施脂粉,髮髻是為雲荷髻,髻中一把水晶流蘇簪,不若往日華貴,卻也十分慎重,她略有消瘦的麗容上掛著一抹高傲自矜的微笑,直到落座後才正眼看向佳韻,「是否本宮近日眼力愈發不好了?眼前坐的竟是韻嬪妹妹?」她貌似相當驚喜的說道,問著她身邊的漣漪。

不待漣漪回答,佳韻便自己開口微笑道,「妹妹給慧妃娘娘請安。」

「請安?」慧妃哈哈兩聲,「妹妹莫不要打趣本宮,眼下這樣的情況,請什麼安呢?」

「妹妹確實是來請安的。」佳韻也不多解釋,神色如常道,「姊姊瞧著倒挺精神的嘛。」她語氣實在稱不上友善,甚至刻意有些貶意,為免慧妃疑心,她便是要做出一付來示威的模樣。

慧妃聞言只是淡淡一笑,「沒有什麼大風大浪,自然很精神,倒是妹妹這一年……成熟不少。」她眼神毫不客氣的在佳韻身上逡巡著。

「是呀。」佳韻摸摸自己的臉,有些羞赧卻又得意的道,「這一年,生了孩子,人也老了。」

這丫頭……。慧妃在心下暗暗咬牙,這丫頭今日瘋魔了不成?闖進來難道就為了炫耀?但依她的個性,決計做不出炫耀這種事,那麼到底……「妹妹何不悠著點兒?生了孩子自可平步青雲,妳只顧享福便是。」慧妃不動聲色的出言反諷。

「妹妹也想享福,耐何總是不能省心。」佳韻做苦笑無奈狀,隨後起身在殿上緩緩走動起來,「就算幽禁,娘娘這兒仍然這樣富麗堂皇。」

慧妃笑道,「咱們不如開門見山吧,本宮尚在禁足之中,妹妹冒著抗旨的罪闖進來,該不是閒話家常這樣簡單,若只想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就請回吧。」說罷,她便捧起茶盞,緩緩的以茶蓋撥開茶沫,只顧著喝茶倒不再搭話,大有趕人的意思。

但佳韻今日前來,是為一探虛實,自是不可能一道逐客令就讓她乖乖敲起退堂鼓,只見她起身在殿上轉悠著,「娘娘雖在禁足之中,這兒倒還是一樣富麗堂皇,想必也衣食無缺吧?」這一說,漣漪便變了臉色,她偷偷覷著慧妃的神情,果然!這話顯然狠狠踩中了慧妃的痛處,慧妃已經神色鐵青。

「本宮衣食缺不缺與妳無關,妳給我滾出去!」慧妃將手中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擱,冷聲道。

此時背對著慧妃的佳韻深吸口氣回身望著慧妃,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咦?難道是妹妹想錯了嗎?啊……」她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一樣,隨即充滿歉意的道,「看來姊姊並非衣食無缺,否則,也用不著漣漪試著出宮奔走了是不是?」她的眼神往漣漪身上一丟,只見漣漪的神情僵了一瞬,隨即垂下頸子,覷著慧妃,佳韻細細打量著她,她雙手交握,但看得出來握得很緊,顯然很緊張。

「妳說什麼本宮不明白。」慧妃冷冷說道。

看著她主僕二人的反應,佳韻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其實她根本就在瞎猜,只是看見漣漪慌忙的背影根本不能推斷她正要出宮,只是純粹趕著通知慧妃也是有可能,想不到這一矇倒還真讓她矇出點什麼,看來,她們真的一直都跟宮裡的線人有聯絡,只是,那聯絡的內容……「那倒真是妹妹看錯了。」佳韻掩嘴笑了笑,復又回到椅中坐下。

慧妃怒極反笑,「妳這是不打算走了嗎?要不本宮讓人到皇后娘娘那兒告妳一狀?這可是妳自己闖進來,可與本宮無關。」

「皇后?」佳韻哼笑一聲,「娘娘您要告狀就去吧,但最好想想清楚這樣是否斷了自己的退路。」

「妳什麼意思?」慧妃瞇起一對美眸。

「其實娘娘您還真有本事。」佳韻撩過鬢邊髮絲,笑道,「連在禁足中都能遞箋紙給皇上,莫怪娘娘能寵冠後宮這麼多年。」

慧妃聞言心下狠狠一震,她怎麼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莫非皇上起了疑心?難道父親他?一瞬間她的腦袋裡竄過好多個念頭,望著佳韻嫣然的微笑,慧妃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是如此的叫人生厭,她定了定神笑道,「這人要變,真的很快呀,本宮記得三年前的妳是那樣溫婉,豈料如今……」

佳韻聞言心下不由得澀然,微垂頸子輕聲說道,「慧妃娘娘來說這話倒是挺有說服力,娘娘進宮這麼些年,該看的也都該看過,想必知之甚深,這後宮裡的女人爭的,無非就是寵愛就是權勢,佳韻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永遠清高的獨善其身,但如今,佳韻想要更上一層樓,佳韻想要更多的寵愛,娘娘您說,佳韻能不爭嗎?」這一番話半虛半實,她是要更多權力,是需要更多寵愛,但卻不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的孩子,但她不能說,她得要把戲給演足了來。

慧妃聞言冷冷的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還以為妳納蘭佳韻有多麼遺世獨立,沒想到妳終究還是向權勢屈服了。」

「怎麼?」佳韻秀眉一揚,「娘娘失望了嗎?」

「失望?」慧妃不可思議般的反問,隨即斂起笑意,「我開心都來不及,妳想爭?那更好,我早看不慣妳那副假清高的模樣,如今妳要爭本宮也不會讓妳失望,那麼妳今日卻是來和本宮示威的嗎?」

佳韻哼了一聲,起身怒視慧妃,以含煙從未聽過的怒氣橫溢的口氣吼道,「慧妃娘娘忒有本事,禁足中仍能向皇上搖尾乞憐!今日要不是皇上讓我來探望,娘娘以為妹妹我願意來嗎!?」

此言一出,慧妃倒是稱怔了半晌,但她隨即呵呵笑起來,並起身款步向佳韻走去,「本宮還說著這向來溫婉的韻嬪怎麼發這麼大脾氣?原來是皇上讓妳來的。」她停在佳韻身邊,微微傾身挨向她,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柔聲道,「皇上可有交待了什麼話給本宮?妳就快說吧,說出來,心裡也舒服些。」

佳韻不知是否真動怒,雙手緊握成拳,一雙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瞪著慧妃,「皇上說,讓我看看娘娘您是否缺些什麼?再讓人送來,切莫、切莫讓皇后娘娘知曉,但妹妹看,娘娘您什麼也不缺呀。」佳韻咬牙切齒道。

慧妃快意無比的在她耳邊輕笑一聲,隨後儀態萬千的又坐回堂上椅中,一臉笑意道,「確實不缺,望妹妹妳代我謝謝皇上,就說……『慧兒想念皇上』,可好?」她的語氣溫柔的幾近滑膩。

佳韻狠狠瞪她一眼,「娘娘的話妹妹自會轉達,但娘娘妳莫要忘了,如今妹妹可是比妳還要接近皇上,含煙我們回宮!」不待慧妃回答,她裙擺一旋,頭也不回的離開永和宮正殿,身後隱隱還聽得見慧妃的笑聲。

出得永和宮,佳韻冷著一張臉,一刻也不願停留的匆匆回返鍾粹宮,直到進了正殿,她便吩咐含煙將門關上,隨後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如何?我演得像不像?」她終於鬆下緊繃的神情,帶著淺淺笑意望著含煙。

含煙先是傻了一下,爾後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好極了!好到雖然奴婢知道主子您在演戲,還是怕您忍不住打起來!太好了!」她顯然對於自己差點讓佳韻的演技唬過去這件事感到很懊惱。

佳韻哈哈笑了起來,七手八腳的把大氅還有袖筒給扔在一邊,往榻上一靠,吁出一口氣,「別生氣,戲總要演足了來,我自己也差點兒被自己騙了。」

「還說呢。」含煙仍是沒好氣,拉了張椅子坐下,伸手替佳韻按摩著肩膀。「奴婢可為您捏了把冷汗,先是激怒慧妃娘娘,又假傳聖旨,主子您打得到底什麼主意,難道真想讓慧妃娘娘重新回到皇上身邊?」

佳韻聞言輕笑道,「有何不可?」

「主子?!」

「妳別急。」佳韻喘過氣後坐正身子,抓了一個靠枕攏在胸前,「我認為,漣漪那時肯定要去哪裡,我們可是在宮門口遇到她的,她沒事兒在宮門口幹什麼?」

「會是遞箋紙嗎?」含煙尋思道。

「不可能。」佳韻搖頭,美眸精光一閃道,「說實話,向皇上遞箋紙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本事,以她在宮裡多年經營加上她佟家勢力,這宮裡總有人為她做事,遞幾張小小箋紙根本易如反掌,會需要漣漪親自冒險出宮的,肯定不是這樣簡單的物品。」

「難道主子懷疑那是與宮外佟家人聯絡的證據?」

「這還不能確定,只是如果那樣東西不重要,也不必在我面前這樣緊張。」佳韻咬著下唇思考著,「含煙,妳找個會點拳腳的太監替我看著永和宮,若是漣漪出宮,就跟著她。」

「慧妃娘娘如此精明,恐怕暫時會沒有動作,咱們盯也是白盯,要是被發現了不就……?要不過幾天再讓人去盯吧。」含煙道。

「那也只是暫時的,既然漣漪那丫頭有鬼,咱們就盯著她,但依我看,有時想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佳韻莫測高深的一笑,「慧妃這樣狡詐,必會料到我們擔心打草驚蛇而不敢妄動,就會趁著這幾天咱們還沒盯上她們,趕緊把東西送出去,現階段也尚不用抓證據,只要知道漣漪去找誰就夠了,明白嗎?」

含煙不由得一笑,眼中盡是佩服,「是,奴婢立刻去辦。」

「先別急,替我換套衣服,我得向皇上覆命去。」佳韻疲倦的閉了閉眼,讓含煙攙扶著起身更衣。

這麼一來,她算是徹底的參與這件事,今日在永和宮演的那一場戲,也算是把慧妃與她未來的鬥爭給提前預告,一旦皇上將慧妃禁足令解除,她的日子也就相對艱困起來,因此,她衷心希望皇上那兒能趕緊查出些什麼,越早將佟家人除去越好,除得越晚,她的性命……

「啊……」佳韻愣愣的看著自己原本握在手裡的簪子,卻不小心鬆手落在地上,她嘆口氣彎身去撿,卻發現,手抖得厲害,怎麼也撿不起來,含煙見了趕緊握住佳韻的手。

「主子……。」她知道,佳韻其實很害怕,「別怕。」她溫柔的將佳韻摟進懷中,「咱們已經踏進去了,怕也沒有用,不是嗎?主子妳今日做得很好,含煙很驚訝您的表現,幾乎忘了您才十八歲,所以主子,妳能做得很好,含煙相信您。」含煙像個母親似的,溫柔似水的輕輕拍撫著佳韻的背。

佳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反擁著含煙,一雙素來冷然的眼眸此刻脆弱得只有惶恐,她緊緊靠在含煙懷裡,久久不能言語……。

是啊,她才十八歲,芳華正茂的十八歲。

        ※                  ※                    ※

永和宮

「啪」地一聲,慧妃揚手就是一個巴掌響亮打在漣漪清秀的臉龐上,「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她怒道。

被打得歪在地上的漣漪趕緊磕頭道,「是奴婢不好,娘娘饒命,奴婢不會再出錯,請娘娘饒命!」

「那個納蘭佳韻何等精明,今日幸而她沒有多做聯想,否則妳壞本宮的事,本宮就要了妳的命!!」慧妃怒不可遏,連杯子都給砸了,她氣喘吁吁的坐進椅中,飛快尋思著,半晌,臉上出現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皇上終究對本宮有情,哼,看見她的表情沒有?本宮自皇上還是太子時就跟在他身邊,這多年夫妻之情怎可能說斷就斷?就憑她也想跟我鬥?哼!」

「就、就是就是。」跪趴在地的漣漪趕緊附和道。「娘娘,這信,還送不送?」

慧妃沉思一會兒後道,「送,當然要送。」

「但是……難保韻嬪娘娘不會起疑心吶,萬一派了人盯著?」漣漪小心翼翼的問。

慧妃冷笑,「這納蘭佳韻也是個聰明人,肯定猜想本宮為避風頭,暫不敢有所動作,待到本宮鬆懈再一舉突破,這信妳就儘管送,要派人盯哨也不會是今日,但切記,仍要提高警覺,明白嗎?」

漣漪趕緊點頭如搗蒜,「明白、明白。」說罷,擦擦嘴邊的血,就抓起裙擺飛奔而去。

慧妃一人端坐椅中,一手撐著下頷,一手在檀木茶几上打著節拍,豔容上盡是算計與得意的笑容,如此絕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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