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
偌大的養心殿裡悄然無聲,燭火再燈芯上跳動,火盆裡的炭霹啪燃著,一纖細窈窕女子自龍床內輕手輕腳的撩開幾重帷幔,隨手拿過一旁的曳地長衣披就在光裸的身子上,米白長衣絲質,柔順的沿著女子嬌娜身形貼合,曲線畢露,誘人無比,她用手將散亂的長法加以梳理,順勢撥往左肩,既慵懶又高雅,只見她光著腳丫踮著步子往窗邊走,在燭火照映下的麗容秀美婉約,這不是佳韻是誰?
今夜宗衍召她侍寢。
其實從坐蓐期滿後他並不常召幸她,最常承寵的是掩綠,然後是最近比較向皇后靠攏的慶嬪,再來才是她,但掩綠已經臥病近一月,宗衍雖然日日上咸福宮,卻也較少臨幸她了,不過皇上也始終是個男人,還是個不缺女人的男人,少了掩綠,他可以拿其他嬪妃來補缺,她觀察著宗衍,意識到,男人燕好與愛是能夠分開的。
說到慶嬪,自從佳韻生產之後,慶嬪一見到她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總是那樣的卑躬屈膝,誠惶誠恐的,生怕佳韻會回頭報仇,大抵因為害怕,從前的靠山慧妃又尚在禁足之中,慶嬪才刻意向皇后示好,尋求庇護,每每見到慶嬪那畏縮的模樣佳韻就忍不住在心下冷笑,這慶嬪哪需要她動手報仇?依她這樣缺乏審時度勢的眼光,要不了多久她在這宮裡約莫就生存不下去了,要知道,後宮的女人每三年便有一批新血注入,鼠目寸光的人自會被淘汰掉。
已近子時,不知從何時起,每每讓宗衍召幸,燕好後再疲憊她也總睡不沉,大約一個時辰就會醒來,反觀宗衍倒是都睡得很熟,起先她不敢擅動,就木木地的躺在床上看著偌大、繡著龍銜珠的床頂,繡色斑斕,但基底是單調的明黃色,看久了也發膩,最後乾脆試試看,動動手動動腳,宗衍竟然都沒反應,後來佳韻膽子就大了,總會偷偷的把宗衍攏住她的手移開,然後下床走動,養心殿很大,珍奇古玩也不少,還有一些書,好多個夜裡佳韻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只有一兩次發出聲響驚醒宗衍,他醒了她就乖乖回到床上陪著他睡覺,不過宗衍倒也沒有多說什麼,算是由著她去了。
窗外夜色溶溶,在宮燈微弱的光芒下隱約見得雪花紛紛而落,在窗邊就有一株梅樹,夜裡隨著冬風蕩漾著微香,雖然很冷但佳韻還是忍不住傾身折了一枝下來,然後快速將窗子半掩,趴在窗邊拈花看雪,無意間抬頭一望,今夜竟十分難得的在重雲掩映後隱約透著月色,既有雪中暗香又有重雲月色,一時興起,便輕啟檀口細細吟道,「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何以吟頌如此感慨之詩?」宗衍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佳韻還來不及反應便已落入一寬大溫暖的懷抱。
「皇上……」嚇了一跳的佳韻有些侷促,「是臣妾吵著您了嗎?」
「沒有。」宗衍輕聲道,也一起窩上妃榻,屈起腳,將佳韻攏在雙腿與胸膛間,動作親密極了。
饒是已經歡愛過不知幾回,連孩子都生了,佳韻仍不大習慣在歡愛以外的親密之舉,但也不能掙扎,只得微僵著身子靠在宗衍懷中,宗衍擁著她,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取過她手中的梅枝把玩,「佳韻才十八歲,怎地就唸起了姜夔這首詠懷詞呢?」
佳韻微微一笑,自梅枝上拈下一片梅瓣,「心之所動罷了,臣妾瞧著窗外有落雪亦有梅香,重雲之後又有月色,三者合一,臣妾才疏學淺,便只想到這首詞了。」
宗衍只輕輕嗯了一聲,就沒有再接話,只靜靜擁著她,並將窗推開些,共賞夜色,佳韻畢竟年少,雖已為人母,但感受到背部傳來的體溫仍不住的紅了臉,其實這三年間,她與宗衍始終都沒有太濃烈的情感,尤其這之中又風波不斷,一直到她被冊嬪以後,他們的夫妻關係才逐漸穩定下來,雖然佳韻仍然無有愛戀的感覺,卻在他們獨處時,有一種輕淺的似有若無的享受,他與宗衍雖非愛侶,但思想上亦算合拍,客觀來說,如果他們能夠只當朋友,定然更好。
「墻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他突然說。
佳韻頓了頓,沒有多想便接著道,「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才一回答,宗衍便哈哈笑了起來,笑得佳韻莫名其妙,「敢問皇上是在笑些什麼呀?」
宗衍將頭往佳韻右肩上一擱,與她臉貼著臉,輕笑道,「妳第一次侍寢時也是這樣,朕隨口吟一句詩,妳想也沒想就接了下一句。」
佳韻聞言,一張俏臉頓時熱燙起來,那是她的初夜,當時她才剛進宮沒多久,這一想,那才是三年前的事,怎麼總覺得特別遙遠,「皇上提那個幹什麼?」她有些尷尬的道。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當初他二人吟的便是這兩句詩,她還記得,一清二楚的。
「李緯說妳前些天來過御書房?」宗衍話鋒一轉,問道。
「是,不過當時皇上不正在議事嗎?臣妾不敢多打擾。」佳韻答道。
「知道朕正在與何人議事嗎?」
佳韻在心下忖度著,他怎麼問起這個?難道要追究李緯洩密之罪?但真要追究應該早就問罪了,怎麼會等到今日?想了想,便說道「臣妾不知。」保險起見,她沒有把李緯說的話托出來。
宗衍沉默了一會兒,以臉頰摩挲著佳韻的臉,復又稍直起身子將下巴抵在她頭上,方才他下巴冒出的青鬍渣扎得佳韻有點癢,她正要伸手去撓,便聞宗衍道,「朕那日密宣了二王、七王、還有楊侍郎。」佳韻微微蹙眉,暫且不答話,又聞他續道,「朕接到了一封密摺。」
「那是皇上夜裡睡不安穩的原因嗎?」佳韻不明白他說這些的用意,只得先虛應著再做打算。
宗衍以一聲輕嘆回答。
佳韻心念一動,拉過他的雙手,細細搓揉著,替他鬆鬆指節,「皇上日理萬機,卻也莫要將自己逼得太緊,不知皇上是否有所自覺,您在睡覺的時候,手總是成拳的。」
宗衍饒富興味的看著她突然的溫柔舉動,挑眉道,「妳不問密摺裡寫的是什麼?」
佳韻的動作滯了滯,笑道,「皇上這莫不是要挖陷阱讓臣妾跳進去?」
「此話怎講?」
「後宮不得干政,皇上莫不是忘了吧?」佳韻嗔怪的回頭斜睨著宗衍,神態靈巧可愛又帶了點媚然。
宗衍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自然沒忘,不過,朕這樣多妃子裡,思來想去就屬妳能聽朕說這些,妳不願嗎?」
「皇上此言差矣。」佳韻笑著退出他懷抱,改與他並肩而坐,「這論皇上愛重,該要將這話說與箴嬪娘娘聽,臣妾不敢僭越。」她豈不知他的心思?這些軍國大事後宮是絕計不能夠參與其中的,就算聽也不行,宗衍如此愛重掩綠,自然不會想讓她知道,讓她知道等於害她,但許是此刻他十分想尋人傾訴,她納蘭佳韻偏就這麼背運,讓他給挑到了。
「朕不想將掩綠牽扯進來。」他溫柔的說道。
看吧?是不是?
「皇上是否也高估了臣妾?」佳韻苦笑問道,他哪來的依據把她當鐵娘子了不成?
「妳認為朕看錯人了嗎?」宗衍反問她。
好一個高招。佳韻在心下嘆道,這不明白擺著把球扔給她嗎?這下怎麼好?嚴格考量起來,這也未必不是一個機會,她不指望也不認為宗衍能夠像愛掩綠那樣愛她,但能夠讓他願意提及政事,這樣的地位亦屬超然,若能抓緊機會,她的地位就能更穩固,不能也不願扮演愛妻,那不如就扮個賢妻也未嘗不可……。
尋思半晌,佳韻微微一笑,「這下讓臣妾怎麼說好?皇上總愛這樣考臣妾,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不懂國家大事,只願能為皇上分憂解勞,如此便心滿意足矣。」這話說得隱誨卻十分得當,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說要替宗衍分憂解勞,那麼宗衍說出口的憂與勞是些什麼,她自然是未可知的囉。
宗衍哈哈笑了兩聲,搖頭說道,「朕沒看錯人。」佳韻但笑不語,望著宗衍準備聽他說些什麼,宗衍隨即嘆口氣,歪倒身子,將頭枕在佳韻腿上,閉著眼仿彿囈語般道,「密摺由關外來,上摺者是恭親王留在玉門關的守將劉賁。」
自二王班師回朝以後,關外看似平靜,但戰敗已降的準噶爾部族似乎仍蠢蠢欲動,不僅履履生事,更數次大膽以士兵喬裝牧民越過國境,邊關守君礙於兩國已互為友邦,便都睜隻眼閉隻眼的放過,由於這樣宗項才履次請奏要回調邊關,但宗衍遲遲無法下決定更一時也擇不出適當人選替代宗項,這一拖就是兩年,前些日子那封密摺是宗項留在邊關的親信,劉賁劉副將差人快馬送進京給宗項,內容寫著半年多前邊關守將在出入的某個商隊中似乎看見了京官喬裝出沒,並與準噶爾部往來密切,劉賁已經暗中觀察了半年之久,後來確認那個商隊屬一個叫做羅觀山的商人名下。
這看著本也沒什麼稀奇,本來吧,朝廷既與準噶爾簽定停戰協同,那麼兩國人民貿易往來是正常不過甚至受到鼓勵的事,但這其中詭妙就詭妙在,那羅觀山的家底可不簡單,他哥哥是蘭州知州羅觀海,那羅觀海又是甘肅省駐防將軍佟震的妹婿,這佟震是為慧妃的父親,這一連串的關係東拉西扯,其實嚴格說來倒也不有什麼疑竇,但商隊裡有京官混入可就是個大問題,偏巧那名官爺竟然是佟震身邊的副將陸東昇,朝廷武將竟然私下與準噶爾部接觸,這怎麼看都非比尋常,於是當劉賁查出此人身份時立刻就修了一密信給宗項,請求定奪,宗項將密信交宗衍之後,宗衍便才速速召了宗項與宗理以及兵部楊侍郎,基本上這事兒應與兵部尚書密商,但經宗項提醒,這兵部呂尚書與佟震一派向來交好,眼下情勢不明,因而才找了與宗項親厚的楊侍郎相詢。
楊侍郎為人正直不阿,因此在朝中人緣不並上佳,仕途也稱不上順利,苦熬了二十多年才終於在五十歲那年撈到了侍郎一職,小他十歲的呂勉當時都已經是尚書了,而宗衍會連楊侍郎一起召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只因那陸東昇少年時曾經在楊侍郎還是兵部令史的時候在他之下當過三四年差,當初就是因為楊侍郎舉薦,陸東昇才得已被編入佟震麾下,因此喚上楊侍郎一聲恩師,一直到隨著佟震駐防甘肅之前的每一逢年過節必送禮拜訪,然楊侍郎對於陸東昇的名字竟出現在密摺之內亦感到無比震驚。
「此事,妳待如何?」宗衍細細說完後,輕輕問了佳韻,這語氣輕得像是問了「吃飽了沒?」一樣,讓佳韻有些氣結。
佳韻嘆道,「皇上,後宮不得干政,您這樣問臣妾……」
「朕讓妳說妳就說。」他仍是閉著眼但卻很執拗的說。
佳韻見他拗得很,只得尋思一陣後道,「眼下我朝與準噶爾部正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當中,為何佟震的副將會出現在商隊中,並與準噶爾部密切往來,想必皇上與王爺們在意的是這個,只不過,此事牽連甚廣,務必慎之,此番只是看見陸副將混跡商隊,並無掌握任何確實情報,不可妄動……」尤其佟震,他是追隨先帝打天下的功臣之一,在朝中十分德高望重,先帝特授他將軍之職任八旗統領(註),統率八旗共二十餘萬士兵,兵權之大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先帝駕崩之後,隆慶帝宗衍登基,佟震卻自請降職,調任甘肅駐防,是以「新帝登基,老臣歸權」為由,遠離權力中心,此舉讓他得到了朝野的支持與讚美,聲望之高到達頂點,牽扯到這麼一個大人物,莫怪宗衍要頭疼。說罷,她偷偷覷著宗衍的神情,只見他嘴角噙著一抹滿意的笑,點了點頭。
「目前是沒有證據,只不過,這準噶爾部不斷有牧民陸續在我朝邊防駐守的關卡活動,妳知道嗎……」宗衍的聲音一直很輕很輕,但那一字一句裡隱含的卻是巨大的隱憂,「那些關卡,十有五六是我朝軍隊的佈兵點。」
佳韻心下一驚,沉默了半晌才問道,「皇上難道懷疑……。」佈兵圖外洩,有人意圖造反。佳韻沒有說出口,只因這委實太過驚人,不該由她這小小宮妃說三道四。
但宗衍卻沒有再說話,這是默認或者不予置評?
佳韻望著宗衍微蹙的眉,心下忍不住軟了一軟,輕輕將手覆上他的額頭,「此事二王定會替皇上您辦妥的,七王跟在二王身邊這些日子想必也成長不少,皇上莫要過於憂心,或許一切都是個誤會也未可知。」
「佟震,是慧妃的父親。」宗衍突然低聲道。
佳韻心下喀登一聲,他這麼說是有什麼主意嗎?「臣妾知道。」
「替我去看看慧妃。」他淡道。
「皇上,何以如此?」佳韻心底一陣顫慄。
「朕信不過別人。」他有些答非所問,正當佳韻還想再問,宗衍已經起身自行更衣,不一會兒便著好常服,看著佳韻道,「跟我來。」說罷已經逕自步出養心殿,佳韻瞪大眼,這個男人真真喜怒無常,上一刻還枕在她腿上,下一刻卻冷然的望著她發號施令,佳韻縱然氣悶也只能照辦,趕緊將衣服穿妥追出去,候在外頭的李緯見她披頭散髮的跟出來還嚇了一跳。
「大半夜的,皇上莫不是要批奏摺吧。」佳韻跟著款款步入御書房,只見宗衍立在案前自一大疊奏摺下抽出一小疊箋紙遞向佳韻。
佳韻先是疑惑,爾後接過一張一張觀看,越看神情越發不對勁,到最後竟忍不住失笑道,「皇上,您何必將這拿給臣妾看?這可是慧妃娘娘渡給您的情詩呀。」字裡行間哀哀切切,大有乞憐之意,佳韻心下實在不無震驚,看來這慧妃就算被禁足也忒有本事,竟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將箋紙託給皇上,想必這些個太監宮女中肯定還有她的人在,卻不知,這事兒皇后娘娘知不知道?要是知道,大概氣得銀牙都給咬碎。
「這全是這些日子她讓人暗中渡給朕的,妳認為,這時間點有這樣巧合嗎?」宗衍抽回那疊箋紙往案上一扔。
佳韻半晌無語,上前將那些箋紙給收整齊來,才緩緩開口,「正因時間點實在太巧,才更啟人疑竇,臣妾明白皇上想讓臣妾做些什麼,只是,為何讓臣妾去做?難道皇上就這麼有把握臣妾會照您的意思去做嗎?」
宗衍回過頭望著她,帶著一抹淺笑,「因為妳夠聰明,朕欣賞夠聰明的人。」
佳韻上前兩步,定定的與他近距離對視著,兩人仿彿角力一般,誰也不肯先眨眼,誰也不肯先移開視線,就這麼對峙良久,「就當,幫幫朕吧。」他終於這麼輕聲說,佳韻在下一刻笑了出來。
「早這麼說不就得了?」她歡快的笑了出來,宗衍有些怔怔的看著突然大笑起來的她,不禁想著,他有看她這麼笑過嗎?
「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之命,臣妾自當遵從。」佳韻斂起笑容,只隱隱在唇邊勾勒起一抹淡得幾乎要看不見的冷凝笑意,她那一張嬌麗的面容此刻顯得如此神采飛揚。
這一瞬間,宗衍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佳韻的那一天,她也是以這樣無懼又清澈的眼神看著自己,當時他就想,要是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一定要想辦法與她結交。
宗衍與佳韻,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曾愛上對方,但是卻真心的以欣賞彼此的心態結為知交並互相扶持對方走到人生的盡頭,當宗衍駕崩的那一天,納蘭.佳韻淚灑靈前,以血成書「人世知音能幾許,碎琴都為子期亡。墳前灑盡千行淚,陰陽隔別各一方」,此為後話,且按下不表。
天色漸亮,佳韻坐在回返鍾粹宮的轎子裡,途經乾清宮前,她掀起轎簾舉目望去是一片廣大的漢白玉鋪設的廣場,再往前便是乾清門,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氣象萬千,無比恢宏,曾經她只是一個內閣學士千金,鎮日無憂無慮,但如今她卻已經是那個坐在轎中讓人風風光光抬上路的韻嬪娘娘,今夜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她丈夫手擁江山,權傾天下,同時卻必需花更多的心力去鞏固,不知是否轎子太顛,佳韻的心竟無端慌了起來,這後宮已經暗潮洶湧,難道就連朝前也要不平靜了嗎?
※ ※ ※
(註)這邊說的八旗統領基本上算是半真半假
清史稿裡面寫清代八旗軍中有個職位是八旗都統 直轄驍騎營
不過我找了一下 可能是沒找清楚 又或許統率八旗的其實是皇上XD
但為了給佟震一個職位
就弄了個八旗統領給他 大家就當做是皇上特地為他而設的官職吧!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