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溫暖的天光已經逐漸轉烈,些微炙人,含煙抱著一盆子待洗的髒衣服走在宮道上,時不時就停下來抬袖拭汗,東六宮距離浣衣局非常的遠,基本上內務府每日都會派遣宮女與太監駕著板車到各宮各院去收待洗的衣服,再統一送至浣衣局,但此刻佳韻雖然身懷龍裔,但終究是獲罪的罪人,那些個宮女太監根本就不理會她們,雖然薛彩衣也提過讓佳韻的衣服與她的放在一塊讓宮女收去,卻讓佳韻婉拒了,於是三兩日送待洗衣物到浣衣局便成了含煙的工作,苦倒是不苦,橫豎她入宮多年,什麼粗活兒沒幹過?不過抱著重物走點兒路不算什麼,她只是擔心佳韻一人留在宮裡,又腆著個大肚子,要在她不在的時候磕著碰著怎麼好?

思及此,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匆匆前行,約莫又行了一刻鐘,總算來到浣衣局,她向門口的太監打了招呼後便抱著衣盆進去,迎面一宮女走來便笑著見禮道,「含煙姑姑,拿納蘭答應的衣服來嗎?」

含煙笑著點頭,「是啊,我送哪個漿洗房比較好?」

小宮女想了想道,「要不妳送迎春那兒吧,她剛洗完一批,空著呢。」

「知道了,謝謝妳。」含煙謙笑道,很快找到了宮女迎春那兒,「迎春,下一批衣服還沒洗吧?這兒是納蘭答應的,擱妳這兒了。」

宮女迎春睞也不睞含煙一眼,隨手一指道,「诶,擱那兒吧。」

含煙也不惱,雖然根本不清楚迎春說的「那兒」到底是「哪兒」,她便還是逕自尋了個空位將衣盆擱下,「不知明日可否來拿?」含煙問。

「沒辦法。」迎春立刻道,「妳沒見還有這麼多主子娘娘的衣服待洗嗎?」

「納蘭答應眼下有孕,較會出汗,更衣次數多,若是明日不成,後天行嗎?趕著穿呢。」對於位階在她之下的迎春,其實含煙身為姑姑是能夠教訓迎春的,可她沒有,仍是好脾氣的問著,情況不好,她心裡明白不能多生事端。

迎春嘖了一聲回頭高聲道,「趕?會有其他主子娘娘趕嗎?這宮要趕那宮也說急著穿,我們浣衣局要不要休息呀?啊?橫豎納蘭答應也用不著拋頭露面的,少換點兒衣服我看也不妨事兒吧?」

這番話說得如此僭越又尖酸,含煙心下雖微有怒氣卻只得忍住,正要開口請求之際,就見一抹人影自她身旁竄過,下一刻迎春已經挨了一巴掌摔在地上,「大膽刁奴,是這樣跟姑姑說話的嗎?」出手打人的不是攏翠是誰,只見她冷著一張臉怒斥道。

迎春一見是皇后身邊的攏翠姑姑,便趕緊七手八腳爬起來跪跪好,直求饒道「攏翠姑姑息怒、姑姑饒命……。」

「我也是姑姑,可禁不起妳迎春姑娘這樣跪啊。」攏翠冷笑一聲道。

迎春嚇的抖如篩糠,直磕頭道,「攏、攏翠姑姑饒命,奴婢錯了,奴婢不該這麼向含煙姑姑說話,攏翠姑姑饒命啊!」

攏翠居高臨下的瞪著迎春,沉聲道,「自己掌嘴吧。」

「掌……掌多少下?」迎春可憐兮兮的問。

攏翠撇她一眼,「隨妳吧,不見血不能停,妳是要打得用力些早點見血,還是打得小力卻多打一點直到見血,都隨妳吧。」

「啊?……」迎春臉色倏地刷白,不知道該不該下手,兀自在原地抖瑟著。

含煙秀眉微蹙,低聲道,「算了吧,我尋間空的漿洗房,自己洗得了。」說罷她便要抱起衣盆離開,但攏翠卻讓身後的小宮女先一步抄起衣盆。

「拿到送春那裡吧,洗完皇后娘娘的就先洗含煙姑姑的吧。」攏翠冷冷的吩咐著,小宮女诶了一聲後就將衣盆給抱走,攏翠回頭望著跪在地上的迎春,「手上的活兒忙完了,自去穆公公那兒領罪吧。」

「謝、謝攏翠姑姑。」迎春趕緊磕頭謝恩,然後便又鑽進漿洗房裡幹活兒去,同樣是領罰,比起打得自己皮開肉綻,她寧可到穆公公那領罰,頂多扣點月例便是。

攏翠冷哼一聲後便轉身就走,走了兩三步又停下來,説道,「衣服明日就能拿了。」

含煙立在原地一語不發,攏翠說完話也沒再往前走,「不走,在這兒曬什麼太陽?」攏翠說。

「我還是自己洗吧。」含煙深吸口氣說,「衣服在送春那兒嗎?我去取回來。」她輕聲說罷,便邁步繞過攏翠向前走去,經過攏翠身邊時攏翠竟拉住她的手,她不得不停下,她一停下攏翠的手便鬆開,「攏翠姑姑有事?」

「嫌洗過皇后娘娘衣服的漿洗房髒還是嫌我髒?妳不用擔心,我可沒碰到那些衣服。」攏翠自嘲道,天光照得她髮中那皇后賞下的珍珠銀簪閃閃發亮。

含煙聞言猛地回頭,雙眸中盡是錯綜複雜的情緒,她動了動唇,又深吸了口氣道,「髒與不髒如今有差別嗎?妳是皇后的人,用不著這樣幫我,妳『辛苦』這樣久,好不容易爬到今日的地位,不需為了我毀於一旦。」

攏翠定定望著含煙,覺得她那種失望又憤怒又帶點憐憫的眼神讓她十分畏懼,「妳說起話來倒也夾槍帶棒了。」

含煙哼笑道,「在攏翠姑姑面前,含煙怎敢托大?含煙告辭。」說罷,她便旋身就走,許是走得太急,沒注意腳下一顆碩大的石子,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踉蹌,她低呼,往一旁摔倒,攏翠見了趕忙上前想攙住她,但女子哪來這麼大力氣?便與含煙雙雙摔在一旁的矮樹叢裡。

「妳沒事兒吧?傷著沒有?」攏翠急急忙忙的查看著含煙,赫見她細白的手臂竟被樹枝刮出好長一口子,因是擦傷故沒有滴血,但仍是十分怵目驚心,「妳受傷了!」她驚呼,連忙掏出手絹要替含煙包紮。

「不礙事。」含煙沉著臉推開她的手,掙扎著起身,但方才手狠狠撞了下,瞬間使不上力。

「我扶妳。」攏翠雖也摔得全身都疼,還是伸手要攙她。

「用不著!」含煙撇開臉,「我自己坐會兒得了,攏翠姑姑還有要事待辦就先走吧。」不知是傷口疼或者是其他原因,含煙語氣中有著些微哽咽。

攏翠與她相交至深,對她的情緒起伏豈會感受不到,她忍不住輕輕喚著,「含煙……。」

「是妳幹的嗎?」含煙突然問著,不讓攏翠回答又接著問,「玉貴人的毒是妳下的嗎?在紫降真香裡下毒、在茶葉裡下毒,都是妳幹的對不對?」

攏翠閉了閉眼,仍是伸手道,「先起來吧。」

「是不是妳幹的?」含煙捂著傷口,定定的望著攏翠,非要一個答案不可,但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聲嗓微微發顫。

攏翠心中一慟,便低喊著,「都是我幹的,那又怎麼樣?妳滿意了嗎?因為我要往上爬我要報仇!」

即便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含煙仍然受到了打擊,她顫抖著唇又說道,「我這一陣子都沒見到邵太醫。」

「自然是讓我們『處理』掉了。」攏翠的聲嗓此刻如此冰冷。

「啪」地一聲,含煙揚手打了攏翠一個巴掌,「處理?人命!那都是人命吶!!」含煙再也忍不住個哭喊著。

攏翠被打得嘴角生疼,忍不住伸手撫著,這一打像是把她打清醒了一樣,她冷下臉,「那不干妳的事,眼下好生照看妳家答應吧,別再心軟,別再讓我有機會利用妳們。」

含煙氣得還要打第二掌,卻生生忍下,她挪著身子靠近牆邊,沒有受傷的那手扶著牆讓自己慢慢起身,「妳放心,我會保護納蘭答應,我們絕不再心軟!」

「如此甚好。」含煙亦起身撣了撣衣裙上的泥土與草屑,「妳我……」

「妳我早已恩斷義絕,什麼姊妹之情朋友之義在妳眼裡全是糞土不如。」含煙厲聲道,「我很明白,也會記住,多謝妳今日相助,請恕含煙無以為報。」說罷,她便忍著傷處疼痛,緩緩往前走,攏翠動了動唇,輕輕吐出三個字「夾竹桃」,她立在原地望著含煙纖瘦的背影,眼眶一熱,潸然淚下,她忍不住伸手撫在上回被剪子刺傷的傷口上,過了這麼久傷口早就脫痂痊癒,但為什麼此刻她卻仍感到隱隱作痛?

            ※                ※                 ※

含煙抹著淚離開浣衣局,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不該回宮才好,若是就這樣回宮,傷口讓佳韻發現,肯定惹她擔憂,她已經不是一個能夠悠心養胎的孕婦,含煙又怎麼忍心因為自己的傷讓佳韻傷神?可眼下,她該去哪裡好?若是上太醫院,又怕讓其他太監看到,雖說只是包紮個傷口,讓皇后娘娘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但重要的是這個傷口怎麼來的?若皇后有意刁難,今日在浣衣局之事便會被拉扯出來,屆時攏翠她……。

含煙行至寶蘊樓前便停下腳步,自嘲的笑了起來,自己也實在是個學不得教訓的人,攏翠早把姊妹之情棄若敝屣,她又何必處處為她設想?含煙啊含煙,是不是要等到哪一天攏翠在妳心窩捅上一把刀時,妳才會真正悔悟過來?

她掀起袖子看看傷口,似乎有些發紅發腫,再不包紮上藥恐怕會惡化,但含安此刻卻也並不在意,忍著疼,緩緩行進寶蘊樓的院子裡,寶蘊樓位在西華門的東北側、武英殿西側,是專門用來存放宮中文物的處所,建築規模十分宏大,但人煙罕至,平日也無人把守,含煙小的時候曾在清茶房當差,由於離寶蘊樓近,她時常就帶著一點點心到寶蘊樓的庭院裡坐坐,發發呆開開小差,冬天時這裡的梅花雖疏人照看卻開得特別好,春天夏天這裡的木架子上則會爬滿了紫色與白色的九重葛,繁花似錦,美不勝收,時值初夏,九重葛基本已經開了八成,密密的攀在院中的木架子上,成了一個漂亮的花棚,棚架下不知何時讓人搭了座鞦韆,含煙驚喜的上前看著,心想大概是宮女們閒來無事,央著守城的護軍或者太監們幫搭的吧。

花開得茂盛,陽光迂迴的自花葉間篩下後已經成了柔軟纖細的光線,只覺輕輕暖暖並無熱意,含煙在鞦韆上坐下,起初還不敢擅動,但坐了一會兒後,便放鬆下來,沒有傷的那手搭著鞦韆索,用腳尖在地上輕輕施力,便微微的晃盪起來,因著只有一手能平衡,晃動的弧度並不大,卻也足以攏來輕風將餘淚風乾,她記得,曾經她也帶攏翠來過這裡,只是當時攏翠是個不愛笑的不愛玩兒的孩子,來過一次覺得無聊,就不再和她來了,攏翠老說她像個傻子一樣,哪有人拿著一塊酥餅啃,在這兒坐一下午就開心的呢?真真是傻子才這樣。

「含煙?這不是含煙嗎?」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含煙還來不及抬頭就讓一卷書給敲了下頭。

「誰打……」含煙怒抬頭正要罵人,一見站在她面前的人便傻住了,「顧、顧大人?」

「喊什麼大人呀?還是喊我顧大哥吧。」來人爽朗一笑,只見他年紀大約二十來歲,身量高瘦,唇紅齒白,目若朗星,雙眸中漾著一股清澈,那黑色瞳仁像是蕩漾在清水裡的黑水晶一般,是個相當俊秀的青年。

「你,你怎麼在這兒?」含煙愣愣的問道。

「我正要從西華門出呢,路過這兒就順便來看看,我也好些年沒來了,倒是妳,妳出現在這兒才讓我驚詫得很。」被喚作顧大人的青年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

「我……那個,我是、哎唷!」含煙似是驚得呆了,要起身,竟愣愣的用帶傷的手去扶鞦韆索,一用力傷口被扯動,她便哀了一聲。

「妳怎麼了?」青年一皺眉,牽過她傷著的左手,二話不說掀了袖子,「怎麼傷成這樣?」

含煙一驚趕忙抽回手臂,將手藏在身後,雙頰微紅咕噥著,「沒事的,沒什麼,你這樣掀我袖子,也不羞啊?」

青年愣了愣,哎呀了一聲搔著頭笑了起來,「瞧我,還是這樣莽撞,當妳是當年的含煙妹妹呢。」

他這麼一笑,含煙也跟著笑了,「這也太巧了,咱們有沒有三年沒見?」

「幾年沒見都不要緊,先讓我給妳上藥可好?藥箱我正好帶著。」他拍拍揹在身側的藥箱子,含煙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點頭,兩人坐在寶蘊樓前的臺階上。

「不只三年了,四五年吧,我開始認真在蘇大人那兒學醫後,就沒見過妳了。」青年先是用小塊的乾淨棉巾沾了清水替含煙清創。

他姓顧,叫顧藺儀,二十五歲,是太醫院的太醫,院判蘇重和的弟子,更是含煙的兒時、少時玩伴,他本是蘇大人的隨身侍從,自小就跟著蘇大人在宮裡來來去去,當時十歲的他因緣際會結識了年僅八歲的小宮女含煙,兩人一見如故,很快的要好起來,常常蘇太醫在宮裡忙和,無暇顧及他,他便會與含煙玩在一塊兒,當時含煙就在清茶房當差,便大大方方與他分享了寶蘊樓這個開小差的好地方,此後就算含煙被調至其他宮所,他倆仍然時常在此見面閒聊,爾後顧藺儀十二歲那年,蘇重和收他為徒,他開始習醫,八年後他二十歲,蘇重和便要他專心一意的準備太醫院的考試,他便不再進宮,也就與含煙斷了聯絡,直到三年前他成功考進太醫院,三年間雖然都在宮中行走,但含煙已經身在后宮,因此始終遇不上她,今日他自西華門出,遠遠看見寶蘊樓,心中一動,想來此走走看看,不想卻在這裡遇見含煙,他實在很想謝謝老天,只有天知道他多麼想見含煙,那個他記憶中溫婉如水,總是從容笑著的女孩兒。

「我知道你成了太醫。」含煙說,顧藺儀的手勢相當輕柔,她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雙頰有些熱熱的,不曉得是不是中暑了。

「那妳怎麼不來找我呢?」顧藺儀聞言便抬頭喊道,神情似乎有些受傷。

見他那副表情,含煙不由得訥訥的解釋著,「你是太醫,我只是個姑姑,還大齡的呢,怎麼好意思上太醫院尋你呢?叫你給人笑話?」

「笑話?」顧藺儀失笑,「妳我之間何時需要顧忌這些了?」他說這話時聲嗓低低的,像是穿花拂柳的微風一樣,柔柔的,飄進含煙的心裡。

騰的一聲,含煙連耳根子也熱燙起來,「這,咱們都二十好幾了,宮裡人堆嘴雜,避忌些總是好的,雖然……我也很想念你。」她垂下頸子道。

顧藺儀,這個從小就與她手牽著手在宮裡賞花吃點心,大一點兒還教她讀書認字的男人,在斷了聯絡以前,他們是那樣要好,甚至,她芳心暗許,他也說過要等含煙出宮這樣的話,但五年過去,含煙在這宮裡經歷的事,已經漸漸將她那一點渴望情感的念頭給掩蓋過去,當她知道他正式成為太醫時,其實並不十分高興,這意味著他倆之間的差距將會更大,他是朝廷命官,她是后宮女官,怎麼看都兜不到一塊兒,也不該兜在一塊兒。

「妳想我嗎?」聽她這麼一說,顧藺儀喜不自勝的問道,「真想我?」

含煙此刻已經穩下心緒,淡淡說道,「想呀,怎麼不想?但是想也不能怎麼著,所以我後來就不想了。」

顧藺儀聞言似乎很失望的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專心替她傷口上藥並包紮,「五日內傷口別沾水,此後三日換一次藥,這給妳。」他遞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生肌散,癒創並且不留疤。」

含煙一愣,連忙推回去,「這麼好的藥就不用了,給我尋常點兒的吧。」

顧藺儀橫她一眼,用力把藥瓶塞進她手裡,「這藥是我自己調配的,難道我的東西妳不收?也不過四五年,咱們之間的情誼四五年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嗎?」

含煙望著他,輕笑出聲,「顧大哥沒有變。」

「怎麼個沒變法?難道我沒變得英俊瀟灑?」他摸摸臉。

「還是跟從前一樣照顧含煙。」她誠心的說,他總是這樣,事事讓著她、由著她、為她設想,好吃好玩的都先給她。

望著含煙柔美的笑容,顧藺儀竟有些出神,他輕輕說道,「含煙也沒變,還是這樣美。」

她知道她的心躁動著,便趕緊起身,「瞧顧大哥說什麼胡話呢,我都二十三了,老了。」她有些侷促的拍拍自己熱燙的臉頰,「謝謝顧大哥,我的傷不疼了,該回去了,不然主子會擔心我。」她說罷,握著那小藥瓶轉身就要走,顧藺儀急急的叫住她。

「妳在哪個宮當差?」他問。

含煙猶疑一會兒後笑答道,「鍾粹宮,納蘭答應那兒,我走囉。」她快步穿過花棚,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寶蘊樓外。

顧藺儀立在原地,有些發癡了,此刻,一名城門護軍走進寶蘊樓院子裡,看見他便大喊一聲,「顧大人你原來在這兒!蘇大人在城門外等您很久了呢!」他這才猛然想起,他與蘇重和約在西華門外見,誰知一遇上含煙就給忘了,於他急急忙忙收了藥箱就奔向西華門,待氣喘吁吁上了馬車,蘇重和已是一臉不悅。

「你上哪兒去?」蘇重和兩道眉皺得死緊。

顧藺儀喘過氣後有些尷尬的笑道,「方才巧遇故人,聊上幾句罷了。」

「故人?」蘇重和狐疑問。

「就是那個含煙吶,師傅你從前也看過的,徒兒小的時候常常和她玩在一塊兒的那個含煙。」他邊說邊抬袖擦汗。

蘇重和聞言尋思一陣,才緩緩道,「為師有點印象,原來是那個小宮女,如今也該二十了吧?」

「是呀,該二十有三了。」她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

「那確是故人。」蘇重和對那小宮女印象不壞,氣便消了不好,隨口問了句,「那她眼下在哪兒當差?」

顧藺儀诶了一聲,「說是在鍾粹宮納蘭答應那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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