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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佳韻連含煙也沒帶著,風風火火的踏進延禧宮,正與宗理一塊兒坐在院中喝茶吃點心的掩綠,立刻明白她的來意,起身要迎,只見佳韻二話不說,滿臉著急的上前握住掩綠的肩,急道,「為什麼?」

掩綠與宗理相視一眼,她輕聲道,「姊姊,妳別急,先坐下來。」


佳韻見宗理也在場,心下似乎突然間多了一個線索,但並不很清楚,只得依言先落了座,才坐下就又開口,「妳見過皇上了?皇上來見過妳了?皇后與慧妃知情嗎?皇后為難妳了沒有?啊?」她問,卻見掩綠笑而不答,只是慢悠悠的煮茶,斟茶,忍不住低喊,「掩綠妳快告訴姊姊,妳沒事吧?」


「姊姊莫急。」掩綠斟了一杯茶給佳韻,慢聲說道,「姊姊用過早膳沒有?」


「這時候用什麼早膳?」佳韻氣急敗壞的。


此時涼在一邊的宗理輕輕說了句,「妳確定不吃?這延禧宮的膳食可是一等一的美味吶。」


「七王?怎麼七王也在此?」佳韻這時才注意到宗理的存在。


宗理嘖了一聲,撈了把瓜子磕將起來,「本王愛上哪上哪去,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宗理你別添亂。」掩綠秀眉微皺的說道。


宗理一下子跳起來,瓜子殼散了一地,「我添亂?妳個過河拆橋啊妳!」


掩綠也不急著回嘴,瞄了眼那滿地瓜子殼,淡淡的說了句,「緋然最討厭吃瓜子亂扔殼的人。」這話一出,只見宗理瞪大了眼,竟立馬蹲下身乖乖將瓜子殼一片一片撿起來,這哪還有一個王爺的樣兒?擺明了是一懼內小男人。


「得了,別鬧騰了。」佳韻實在是沒好氣,「七王,我與掩綠有些體己話要說,能否請七王稍作迴避?」


宗理抬起頭,「妳自己問問掩綠,我需要迴避嗎我?」說完又低頭撿瓜子殼去。


「是的,姊姊,這事兒宗理也知曉,妳且先坐吧。」掩綠笑道,較之佳韻的著急,實是雲淡風輕過了頭。


「看來妹妹早知姊姊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佳韻尋思一陣,便暫且也壓下著急的情緒,拈起小瓷杯啜了口茶。


掩綠煮茶的動作頓了頓,輕點頭,「是,宗理說起昨夜皇上召姊姊侍寢,掩綠便想,姊姊上延禧宮問起此事,也是遲早的了,卻不想姊姊來的這樣快。」


「皇上昨夜確有問起妹妹妳的事,所以,妹妹見過皇上了?」掩綠今日的從容與淡定較之以往不太相同,似多了一點銳利。


掩綠輕搖頭,「妹妹尚未得見皇上。」


佳韻很快的抓到了話頭,「尚未?那麼是說妳將會見到?但皇上卻在近日見過妳。」


「掩綠自知瞞不過姊姊。」掩綠柔婉一笑。


佳韻失笑,「誰說妳瞞不過?這會兒不就瞞過了?」但她很快又正色道,「姊姊且先不問這其中玄機,只問妳,何時下定決心?又為了什麼?」


掩綠看了宗理一眼,笑說,「真要確切大約是萬壽節前吧,宗理讓我下定決心了,所以咱們就演了一齣戲,讓皇上派李公公跟蹤宗理到我的延禧宮,這才讓皇上看見我。」


佳韻聞言狠狠的瞪著宗理,「你……!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想害了她嗎?」


「不下猛藥怎麼能快點見效?」宗理不平的回嘴道,「我也是冒著風險的耶,掩綠是我的好朋友,我會害她嗎?」


「要真有個萬一,你是王爺,皇上能動你嗎?」佳韻光聽就聽出一身冷汗來,這步實在太險。


「我早打算好了,拼著命不要我也會護掩綠周全的。」宗理蠻不在乎的說道,「但我們成功了不是嗎?富貴險中求,聽過沒有?」


「就你出這颼主意!」佳韻氣得要賞他一爆栗。


掩綠趕忙攔下她道,「姊姊別惱,是妹妹想通了,虧得宗理幫我,否則妹妹也是無技可施呀。」


她拍拍佳韻的手安撫著,「從前是掩綠太天真,以為進了宮處處忍讓,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錯,掩綠確實在延禧宮偏安了好些時日,但是掩綠並非不知道,佳韻與彩衣姊姊為了防著皇后與慧妃已經精疲力盡卻還得分心顧上掩綠,掩綠怎麼忍心呢?」


「姊姊不辛苦。」佳韻搖頭,美眸中盡是憐惜,「掩綠妳當日為救我二人而獲罪,我與彩衣早就決定要護妳一世,我們真的不辛苦,妳又何必……」


「但是姊姊。」掩綠緊握佳韻的手,目光晶亮,「掩綠良心不安,掩綠不想成為一個廢人,掩綠也想成為姊姊們的力量。」


「妳曉不曉得,踏出延禧宮,妳要面對的是什麼?」佳韻一想到數月前那天,掩綠幾乎要去掉了半條命,她就害怕得不得了,「我現在想起妳從我鍾粹宮被架走的模樣,都忍不住要哆嗦。」


「姊姊,別擔心我,我想做、我可以做,為了成為姊姊們的力量,為了皇上。」掩綠輕輕擁住佳韻,將臉貼在她肩窩,溫柔卻堅定的說。


為了皇上。


這句話竄進佳韻心中,昨夜宗衍的粗暴讓她不由得微顫。


「掩綠,伴君如伴虎。」她低聲道。「妳愛他,他不見得會愛妳,不見得會愛妳一人。」


「不怕的。」她微笑著搖頭,天光灑在她美麗的臉龐上,美得驚人。「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呀。」


面對掩綠如此純粹的勇敢,佳韻也不由得被說服了,「妳這個丫頭,那麼就去愛吧,雖然他是皇上,但姊姊相信他會為妳感動,姊姊們也會幫著妳的,妳別一個人胡來,明白嗎?」


「姊姊。」掩綠心下一激動,緊擁著佳韻,竟是落下淚來。


「傻丫頭哭什麼?」佳韻憐愛的輕撫她柔軟的長髮,「其實姊姊也是有私心的,姊姊知道妳是個聰明的,只是不想爭不想鬥,但是多了妳一人出主意,相對的更有迴旋的餘地。」


「姊姊的私心也正是掩綠的意思。」掩綠揩揩淚道,「掩綠窩久了也真想要自由。」

「可我以後就沒好吃的了。」宗理已經撿完瓜子殼,坐在一邊支著下巴咕噥著。


「宗理……」掩綠有些遺憾的低喚。


「得了,別妳也愁眉苦臉的,眼下咱們也才成功了一半兒,離妳要搬出延禧宮還早著呢。」宗理強打起精神,一口喝空杯中的茶,「再一杯。」


掩綠替他再斟一杯,「要不是這次,我還真不知道宗理也是個料事如神的,怎麼你就這樣甘心當個閒散王爺呢?」


「正經事兒他不在行,這等偏旁左道他倒是一把罩。」佳韻橫了他一眼。


宗理又跳起來,「我說妳不是溫柔婉約的韻貴人嗎?說話忒尖酸的。」


「真話總是比較難入耳,七王您就多擔待唄。」佳韻像是酸他酸上癮了,不過隨即正色道,「這事兒,該沒有外人知道吧?」她指的是皇后與慧妃。


「估計除了我們以外沒人知道。」掩綠輕聲道,隨即苦笑,「但若是依我與宗理的計劃,皇上日後會經常上延禧宮來,屆時恐怕也紙包不住火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妳若決定這麼做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今後得步步為營,明白嗎?姊姊回頭也替妳籌謀籌謀。」


「明白了,咦?我好似有陣子沒見過彩衣姊姊了呢。」掩綠突然想起彩衣,仔細一算竟有月餘沒見過她。


一說到彩衣,佳韻不由得憂慮起來,「彩衣她這陣子鬱鬱寡歡的,也不知怎麼了,每日到了午后總是不見人影,我與彩衣同住一宮,她卻似乎一直保持著距離,也從不肯與我說起。」


「難道彩衣姊姊有什麼煩惱嗎?她向來是個心性開朗的,這可真不尋常。」掩綠想了想,「前兩個月彩衣姊姊還有來看我,約莫午膳後不久,也只吃點茶與我說會兒話就走了,我覺得怪但也沒放在心上。」


「夜裡我再去看看她,旁的原因也罷,就怕身子不爽利了。」佳韻道。


「姊姊說的是。」


「彩衣?可是彩貴人?老愛穿紫衣服那位?」一旁默默吃著點心的宗理突然問。


「是呀,宗理你也見過的呀。」掩綠道,見宗理嘴角還沾著糕點屑,便伸手替他拈了去,宗理也不覺有何不妥,動作如此自然親密,佳韻忍不住蹙起眉頭,但沒有作聲。


只見宗理挑了挑眉,像是在自言自語,「是那位呀……?,那還真挺像的……」


「什麼挺像的?你說大聲點兒。」掩綠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


不料宗理卻像突然驚醒一下,支吾半天,「沒有沒有,是我看錯了看錯了。」他搖手道,掩綠正想再追問,他就捧起一個空了的糕點碟,「洛、洛神糕沒了,我再向緋然要點兒去。」說罷,端了盤子便溜了,留下掩綠與佳韻面面相覷。


「這小子老是這樣沒頭沒腦的,不管他,姊姊吃點東西,估計妳沒有用早膳吧?」掩綠推了一盤白色的糕點,「這是鹹桂花糕,裡頭有點香菇末與肉末,都是緋然親手做的,她的手藝可好了,才讓宗理一天到晚上我這兒來呢。」


「七王他日日都上這兒?」佳韻問。


「是呀。」掩綠不疑有他的點頭,壓低聲嗓道,「不過他呀,與其說蹭飯,不如說來看緋然的,嘻嘻。」


「緋然?」佳韻訝然,「難道七王他……。」


「正是!」掩綠笑,「他還向我要人呢,但現在才不給他,等我出去了,把位置坐穩了,我才要讓緋然風風光光出嫁,緋然從小跟我到現在,實在是……」


掩綠後來說些什麼佳韻也並不是這麼認真在聽,她暗自在心下鬆了口氣,看來七王宗理與掩綠間並非那樣曖昧的關係,倒是她白擔心了,一顆心稍稍放下,她便與掩綠閒話家常起來,喝茶吃點心,而那宗理端著空盤往廚房跑沒多遠就放緩腳步,手上端著盤子,蹙起那對好看的眉,邊走邊低喃著,「應該是我看錯了吧?二哥怎麼可能跟彩貴人一塊兒出現在符望閣?一定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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