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池邊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只見掩綠神色淒惶的委坐在一邊,手裡抱著子烜瑟瑟發抖,但子烜的褓衣已經溼了大半,大群的太監宮女都在池邊奔來走去,看著這場面,佳韻有那麼一瞬間失了神,隨即奔上前去抓著掩綠大喊,「掩綠!掩綠!」
已經驚得呆了的掩綠被她一搖猛然回過神,她先是嗚咽一聲,然後將子烜往佳韻懷裡遞,「孩、孩子沒事!沒事!」她一直搖頭,淚水在此時泉湧而出,「可是、可是……」她顫抖著指向不遠處,佳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群太監慌忙擠在池邊,將奶娘给拉上岸來,奶娘雙眼緊閉也不知是死是活。
佳韻一顆心驀然緊縮,「顧好子烜。」她讓緋然與小允子留在掩綠身邊,自己則往前飛奔,「到底發生什麼事兒?!」她不能自己的對著那群太監吼道,隨即蹲下身探探奶娘的鼻息,好在還有那麼一絲微弱的呼,「奶娘、奶娘妳醒醒!快醒醒啊!」只見奶娘緊閉雙眼,嘴微張似乎很想呼吸,一名太監見了便伸手輕輕往她腹部一壓,她哇的一聲吐出好大一口水,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娘、娘娘……」奶娘睜開眼看見佳韻心急如焚的臉龐,困難而沙啞的開口,「小皇子……」
「子烜沒事,妳呢?」佳韻略略鬆了口氣。
奶娘點點頭,但隨即驚恐的睜大眼,緊緊攢住佳韻的領口,「娘娘!儷貴人!儷……咳咳咳!」她喊得又急又慌,氣抽不上來又是一陣嗆咳,佳韻急忙忙拍撫著她的背,「別急,儷貴人怎麼了?」心下突然閃過一個不對勁,是呀,她似乎沒看見儷貴人……。
「她……」奶娘正要說,就聽見一旁的太監們高喊著,「拉起來了、拉起來了!」佳韻猛地回頭一看。
那是讓她這輩子忘也忘不了的畫面,一身白衣白裙的儷貴人被含煙還有三四個太監從水裡頭拖上岸,一身凌亂,髮髻鬆脫,一頭長髮披散在臉上,就跟奶娘被拉起來的時候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佳韻怔怔望著儷貴人,心下不知怎地,似乎隱隱知道,不一樣,跟奶娘不一樣。
她,胸口沒有起伏。
「娘娘。」奶娘哽咽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儷貴人,方才是她跳下水救奴婢與小皇子的……。」
含煙跪在儷貴人身旁不斷喊叫,伸手拍著儷貴人的臉頰,一聲一聲喊,太監們輕壓著她腹部,但是什麼反應也沒有,佳韻一時間竟覺腿軟,她想起身,卻覺得雙腿突然變得像一灘爛泥一樣,她在顫抖,她感覺到自己在顫抖。
「娘娘!」含煙抬頭哭喊一聲,淚流滿面的望著佳韻,神情絕望。
佳韻倒抽一口氣,低喊一聲「不要」,便起身跌跌撞撞的飛奔過去,「敬云……」她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跪在儷貴人身邊,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一直輕輕喊她,「敬云?敬云?」她撥開儷貴人濕漉漉黏在頰上的頭髮,輕觸她蒼白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佳韻像是被燙著般的縮手,但她很快彎下身抱起儷貴人,儷貴人軟軟的靠在她懷裡,依舊沒有反應。
「敬云妳醒醒,敬云啊,快看子烜,他很好,妳快醒來,他很好,快點。」佳韻搖著儷貴人,對自己的語無倫次毫無所覺,只覺得手裡的身軀越來越涼,越來越重,「敬云,別這樣嚇我,子烜還等著妳給他做小衣,我手拙,做不來的,他還等著我們給他教琴,敬云……」
「娘娘,儷貴人已經……」含煙哭著抓住佳韻的手,話說到一半就讓淚水噎住,再也說不下去,只能無聲的搖頭。
手臂上突然傳來含煙手掌的溫度,佳韻哆嗦一下,失魂落魄的望著含煙,一雙晶亮美目緩緩泛起淚霧,蓄積成豆大的淚水滴滴答答落在儷貴人的臉頰上,「含煙……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她輕聲問道,嗓音飄渺得像是風中殘葉般,如此脆弱。
含煙哭得不能自己,幾番抽噎,才把事給說全了,原來,佳韻與小允子離開之後,箴嬪與儷貴人二人相偕步下曲橋,在池畔邊走邊聊,被抱在奶娘手中的子烜似乎對一隻飛在他身邊的小瓢蟲很有興趣,笑得歡快,奶娘便徵得箴嬪二人的同意,抱著小皇子往前到池畔的矮花叢找小瓢蟲,豈料,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奶娘竟然自池畔摔進池裡,叫人肝膽俱裂的是她手上還抱著小皇子,而奶娘根本不識水性,含煙正要下水救人,只見儷貴人一個箭步搶先跳進池中,一把搶過奶娘手中的小皇子,高舉過頭用力扔回岸上,掩綠驚驚險險的接個正著,原本一切都可以就這樣落幕,但就在儷貴人抓著快要滅頂的奶娘正要游回岸邊時,儷貴人卻突然慘叫一聲,最後一手抓著胸口一手只來得及將奶娘往岸邊一推,但她自己卻是怎樣也游不動了,就這樣在含煙等人面前沉入水下……。
是哮喘。
佳韻很快的想到,北方的春天仍然偏涼,池水溫度又低,她突然跳進去,肯定受不了突然的溫度變化,於是哮喘發作,就這樣殞命於池中。
只想到這裡,佳韻再也想不下去,但她應該要想的,這個時候她應該要冷靜,她要思考,奶娘怎麼好端端的會掉進池子裡?可是她不行,她無法思考,手裡抱著儷貴人纖瘦的身子,好重好重,腦中盤旋著龐大的畫面,耳中隱約聽見儷貴人優美淒婉的琴聲。
她的頭好痛、好痛。
佳韻不由得攏緊了懷中的軀體,頭痛欲裂的彎下身,受不了了,她輕喊一聲「含煙!」之後便抱著儷貴人的遺體暈死過去。
※ ※ ※
佳韻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
原來這就是生命的重量。
佳韻躺在床上,雙手舉至眼前,在心下想著,握緊,再放開,手上還殘留著儷貴人當時的溫度還有靠在她懷裡的重量,那是佳韻這輩子第一次距離死亡那麼的近,死亡的氣息就像滔天巨浪一樣的將她拍倒,她在水中狼狽的起身又摔倒,她一直想伸手抓住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手卻重得抬不起來,而浪也捲得她越來越遠。
「娘娘?」含煙端著水盆進來,乍見她醒了便趕緊擱了水盆挨到床邊,緊張的問道,「娘娘,您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我去請顧大人來。」含煙見佳韻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手,心下一陣慌,說著就要起身傳太醫去。
「儷貴人呢?」身後傳來佳韻的聲音,她這樣問著。
含煙身子一僵,腳步旋回床邊,她蹲在床邊,將佳韻的手握下來,輕聲哽咽道,「儷貴人,沒了,眼下正在治喪期,欽天監日子定出來了,後天出殯往慕東陵下葬。」
「諡號呢?」佳韻撐起身子坐在床邊,仍覺頭疼得緊。
含煙趕緊倒來一杯水,服侍佳韻喝下,「皇上下旨,儷貴人護小皇子有功,追封儷嬪,按嬪禮下葬。」
佳韻聞言點了點頭,「奶娘跟子烜呢?」
「小皇子很好,奶娘受了點驚嚇,但也無大礙,眼下都在阿哥所呢。」
「掩綠呢?」
「箴嬪娘娘……」含煙猶豫了一下說道,「箴嬪娘娘嚇得不輕,病倒了,皇上這幾日就是在咱們這兒與咸福宮來去,奴婢看皇上鬧心得很。」
佳韻沉默半晌,揉了揉鼻樑,昏睡了兩天仍覺疲倦無比,「現在什麼時辰?」
「回娘娘,剛酉時。」
她想了想,起身道,「替我更衣。」
「娘娘!」含煙拉住她,有些著急道,「您才剛醒來這又要去哪兒?要看小皇子奴婢差人抱過來就是,眼下您該好好休息。」她原本預想著佳韻醒來之後興許情緒上會不甚穩定,但此刻她卻這樣冷靜,叫含煙心慌極了。
佳韻卻輕輕撥開她的手,逕自到水盆邊洗漱,「儷嬪明日要出殯,說什麼今日我也得給給她上炷香,她是子烜的救命恩人。」她擦擦臉,又道,「快替我更衣。」
含煙輕嘆,只得動手替佳韻著裝,因為是要去弔唁,便擇了一套月白色常服,簡單綰個墯髻,簪根銀簪,口脂輕點,素淨簡單,沒有花多少時間便大功告成,「咱們走吧。」佳韻看看鏡中的自己,確定衣著整齊以後便攜著含煙往儷貴人居住的承乾宮去。
由於儷貴人生前品階雖是貴人,但卻在死後追封為儷嬪,以嬪禮下葬,因此在治喪的規格上,按宮中規定是以嬪階論,嬪階治喪基本天子要輟朝兩日,有子女的則子女截髮辮,去首飾珠珥,居住宮院的奴僕服喪二十七日,但儷嬪素來不甚得寵,在宮中亦少有建樹,因此宗衍並沒有輟朝,加上儷嬪也無子女,因此只有宮人服喪二十七日,這樣看來大抵與貴人品階倒沒什麼兩樣了。
來到承乾宮前,佳韻定定的望著懸掛藍白喪緞的宮門口,兩邊各掛有白色燈籠,一年多前,這個宮院也有過一次喪事,只是彼時她人已經被禁足在鍾粹宮因此沒有親自前來,當時她只有憤怒,今日卻是滿腔哀愁。
「娘娘。」儷嬪的侍女瀟湘在正殿門口看見佳韻,便上前見禮,「韻嬪娘娘吉祥。」只見瀟湘雙眼又紅又腫,顯然哭了好久。
「起來吧,我來看看儷嬪。」佳韻將她扶起來,「靈堂內有人嗎?」
瀟湘點點頭,「只有憫妃娘娘。」
憫妃?佳韻陡然想起,憫妃娘娘似乎向來就與儷嬪十分親厚,此刻會在這裡也是不奇怪的,隨後便跟著瀟湘步入已經佈置成靈堂的正殿,由於承乾宮長年沒有主位,因此正殿佈置非常簡單,傢俱也不多,空間甚廣,此刻殿上的柱子都綁上白紗,中央停著一口棺木,以白紗覆蓋,棺下兩塊大冰,四周還擺了許多盆花,都是儷嬪生前喜愛的,靈堂很安靜,窗戶大開,風流動著,帶起白紗輕揚,空氣中飄動著細細的溫暖檀香味,但此刻嗅來竟是如此寂寥。
「憫妃娘娘吉祥。」佳韻屈膝向在一旁坐著的憫妃娘娘見禮,隨後瀟湘遞上一束香給佳韻,佳韻面對著牌位拜了三拜,插香後再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才到棺木旁瞻仰遺容,儷嬪仍然是那樣沉靜如水,優美的容顏平靜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
三年前第一次聽見儷貴人的琴聲,曲子是『遠思』,有知音難覓之憾意。
後來第一次見到儷貴人,佳韻驚為天人,如此沉靜如水又溫柔美麗的女子卻也有一身傲骨,『醫者救人,韻貴人此舉可是看輕敬云了?』當時她這麼說著,似水美目輕輕含著堅定,她二人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雖然她永遠都是那樣淡漠而疏離,佳韻總想著,她與儷嬪一定能夠成為莫逆之交,她氣度高華,從容淡定,雖然偶爾露出的笑容有些寂寞,想必是因為她終究也是渴望成為一個母親的,所以她對子烜視如己出,奈何這人生總是不能完美,好不容易,她們因為子烜而親厚些,卻在此時她為救子烜而亡,佳韻雙眼發澀,想哭,淚卻落不下來,她抓著胸口那抹隱隱的疼,拔下髮中簪子與一件小衣一起放在白紗上,柔聲道,「簪子是我一點心意,小衣是子烜的,等子烜大了,我會親自帶他去給妳上香,妳等著。」
瀟湘此刻在一旁已經是淚如雨下,只見她咚的一聲跪下道,「奴婢替儷主子謝過韻嬪娘娘。」
「別這樣!」佳韻趕緊扶起她,「該跪的是我,要不是敬云,子烜早就死了。」她替瀟湘擦去淚水,「妳呢?儷嬪走了,妳怎麼辦?內務府有什麼派任沒有?」
瀟湘搖搖頭,泣道,「沒有,儷主子總說奴婢是她唯一個親人了,奴婢說什麼也不能離開儷主子,娘娘!」她又跪下,抓著佳韻的裙角道,「奴婢能不能自請替主子守陵?瀟湘這一輩子都要陪在主子身邊,請娘娘幫幫奴婢。」
「守陵?!」佳韻大驚,搖搖頭就要拉她起來,「別這樣,瀟湘,儷嬪不會希望妳這麼做的。」
「是呀瀟湘。」含煙也柔聲勸道,「儷嬪娘娘既視妳為唯一的親人,又怎忍見妳為她守陵一生?莫要再想這等傻事了。」
「但是主子走了,留瀟湘一人……。」瀟湘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憐,對她來說,儷嬪也已經是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她原以為她能跟儷嬪這樣相依到老,但誰知竟會發生這種變故。
佳韻與含煙相視一眼,俱有些為難,按品階來看,佳韻身邊有一名掌事宮女與兩名貼身宮女,已經是額滿,所以也無法再將瀟湘納到身邊,眼下就掩綠那裡只有一個緋然與紅袖,興許還有商量的空間,佳韻想了想,正要開口,卻聞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憫妃道,「到我永壽宮來吧。」
憫妃在碧微的攙扶下朝她們走來,她彎身牽起瀟湘,微笑道,「儷嬪生前與本宮親厚,她身後本宮照顧妳是應該的,橫豎本宮身邊也只有碧微,若不嫌棄本宮無寵,就過來吧。」
「如此甚好。」佳韻不無欣喜的道,「瀟湘,快謝謝憫妃娘娘吧。」
瀟湘動容的哭著說,「奴婢謝過憫妃娘娘。」
「行了,再哭就要哭瞎了。」憫妃輕輕替瀟湘將眼淚擦去,「後天儷嬪要出殯,妳帶著宮人們好生準備著吧。」隨後又交待了幾句,瀟湘這才止住淚水,說要到殿外燒紙錢去。
佳韻再看了一眼睡在棺中的儷嬪,忍不住哀嘆,隨後攜著含煙就要離去,憫妃也在此時上前道,「一道走嗎?本宮有話想問妳。」
佳韻淺笑道,「自然是好的,娘娘請。」她向外比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相偕離開承乾宮,踏出宮門時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天邊只剩一抹殘陽,今日的紫禁城異樣的安靜,只有烏鴉嘎嘎的盤旋,聽著叫人無端端哆嗦起來。
她與憫妃併肩行在宮道上,佳韻跟著憫妃,只見她出廣生左門後右轉往長康左門方向去,「娘娘可是要往御花園去?」佳韻輕聲問道。
「要回永壽宮,走御花園可以快些,還是,妳不想經過那裡?」憫妃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就跟她的為人一樣,總是那樣清淡,對什麼事都不介入過深,這點到是與儷嬪有些相像,或許是這樣的清冷性子,她二人才會親厚起來吧。
一提到御花園,兩天前那個可怖的畫面又再度浮現佳韻腦中,她閉了閉眼,身形瞬間有些踉蹌,含煙見狀要上前扶她,卻被她制止,「沒的事,佳韻陪著娘娘走便是。」
天色已經暗下來,就見三兩宮人執著火把一處一處掌燈,她們行之處尚未點燈,因此頗為昏暗,憫妃輕嘆一口氣,神色在黯晦的天色下看不真切,但不難聽出她語氣中的感慨,「妳還年輕,入宮才三年,感到恐懼是理所當然的。」
「難道娘娘已經習以為常嗎?」佳韻脫口而出後才發現似乎不太妥當,但想道歉卻又不知為何開不了口。
憫妃聞言也不惱火,只是輕笑道,「是習以為常。」不待佳韻說話她又道,「本宮自小在宮裡長大,是皇上奶娘的女兒。」
此言一出,佳韻與含煙皆面露詫色,這麼說來,憫妃的出身並不良好,甚至可以說相當低下,但她竟然能夠成為皇上第一個女人,甚至是得了封號的妃子,這其中必有她的道理,憫妃似也不訝異佳韻二人會這樣吃驚,只是淡然的笑道,「本宮長了皇上三歲,真要說,跟皇上一比,還是本宮在宮裡的日子長呢。」
一名小太監自身邊躬身而過,宮道上的燈次第亮起,憫妃的臉龐在燈火中清晰起來,她一直都帶著一抹婉約的笑意,溫暖卻又疏離,長了皇上三歲,等於長了佳韻八歲,真真是個姊姊般的存在,此刻佳韻對於幾出手相助的憫妃除了感謝更多了點仰慕。
「從先皇在世的時候一直看到現在,歷經二代,本宮自認什麼光怪陸離的死法沒看過,妳知道嗎?……」憫妃回過身,笑得像盪漾在水面上的月光倒影一般,流離夢幻,「妳知道嗎?這紫禁城待久了,誰都會失去人性的。」
佳韻心下不由得狠狠一緊,頓住步伐,竟是不敢再往前靠近憫妃,她笑得是那樣迷離而輕柔,但深遂的目光卻猶如兩把利刃,隱藏著嗜血的殺機,「娘娘……」佳韻力持鎮定的低喚,原來,憫妃娘娘竟是超乎她想像深不可測的人嗎?
「妳怕了?」憫妃輕巧一笑,眼神在瞬間又回復到那一汪碧泓的柔婉,「這樣就怕,怎麼行呢?」
「娘娘,您到底想說什麼?」見她如此陰晴不定,佳韻心下頓生警戒之意,便沉下臉色冷聲問道。
面對佳韻的態度轉變,憫妃像是意料之中一樣,滿意的笑了笑,「妳很聰明,想得很深想得很遠,欠缺的只是經驗與狠勁,否則,連皇后都不會是妳的對手。」
「佳韻不知娘娘何出此言。」佳韻仍是不放鬆的問道。
憫妃笑道,「妳的孩子很危險,不是嗎?」
「娘娘……」佳韻瞇起美眸,心下頓時明白憫妃到底要和她談些什麼事。
「妳我心知肚明。」憫妃隱去笑容,冷厲道,「儷嬪不過做了替死鬼,真正要死的,是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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